《您的助攻小天使已上线[快穿]》作者:司律 文案: "你总能找到的,你想对她好,她愿意接受你的好,也对你好的人。" "可为什么,我却找不到呢。"程赐坐在石阶上,眼神落寞。 辗转各个世界,成全别人的爱情,那属于自己的那份呢? 除了初始世界,每个世界都是甜甜哒~~ 楔子:初始世界(程赐) 第一个世界:公主姐姐与小将军(赵浅予&苏奕):今天小将军求娶姐姐成功了吗?(已完成) 第二个世界:民国女富商与留洋贵公子(陈轻&方鸿羽):方鸿羽很郁闷,媳妇儿不想和他谈感情,只想和他困觉! 副CP(程倾&程赐):程赐选择自己站角落边面壁思过。(已完成) 第三个世界:女神学姐与软萌学弟(叶伊音&江城彻):一见学姐误终身,不见学姐终身误! 副CP(白澈&程修律):百合控学弟遇上耽美控学姐,学姐太无良肿么办(已完成) 第四个世界:冷艳影后与落魄作家(梁若&林褚):果真是风水轮流转,林褚想不到自己居然有如斯落魄的一天,要在梁若手下讨生活?(暂完成) 第五个世界:外冷内怂女总裁与身娇体弱美少年(叶楚心&傅柏锌):离家出走的傅小少爷抱上了叶大总裁的大腿,自此再不肯松开,每天都在琢磨着如何让叶总裁对自己“负责”(已完成) 番外世界:程赐与民国程倾的现代校园番外:真好,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百合线) 除了番外世界,每个世界有各自的男女主,程赐只是牵线人。 程赐:难道我不是助攻小天使吗? 正经文案: 以梦为引,渡梦成境,不问前世来生,我只许你现今。 内容标签:性别转换甜文快穿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赐┃配角:程倾,夏邑┃其它:赵浅予 一句话简介:一脚踹飞这碗狗粮 第1章 楔子(程赐) “小赐,你为什么要喜欢女生呢?”程倾枕在程赐肩上,目光无神地看着远处,仿佛在独自喃语般说着,“我明明和你说过,不要喜欢女生的.....”声音渐小,变得飘渺,将程赐的思绪引向远方。 程赐侧过头看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是一言不发,原本直挺的脊梁渐渐颓然。 她错了吗? 她,程赐,只是不想一个人而已。 突然,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精致的脸不断放大,清浅地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程赐瞪大眼睛,大脑嗡嗡作响,一片混乱,还未及细思,那人匆忙转身离开,黑长的细发划过她的脸庞,可黑夜的寒意却将所有的旖旎全部冷却。 程赐一个人独坐在空旷的圆形舞池台阶上。 又是一个人了呢。 她错了吗? 一道刺目的白光于舞池中央骤现,程赐微眯着眼看着白光中走出的丰神俊逸的男子。 “终于找到了呢。” 程赐微张嘴刚想询问所以,却见男子小声地念了一段似咒的文字,男子身旁的白光将程赐笼罩。程赐慌张,左顾右盼地看着渐渐聚于自己身上愈亮的白光,男子则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打量着程赐,唇角勾出一丝戏谑的笑,“不错。” 程赐有种想爆粗口的冲动,但是惯来的好修养又让她不知如何爆粗口。 “如果依旧迷茫,那就在接下来的世界中慢慢找回自己本心。” 几缕白光灌入程赐脑中,某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如幻灯片般在自己脑海中过了一遍。 “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界中,你可以拥有一项能力。” “梦,我要渡梦的能力。”程赐紧闭双眼,细细理了理白光中所收到的信息。 “呵,有意思。”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没有人比程赐更深谙这个道理,可凡事明白得太通透到头来却一无所获。 “祝你好运。”男子唇边漾起若有若无的笑总让程赐觉得有几分怜悯的意味。 周遭的白光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力将程赐拉向异空,异空中涌现出纷杂的画面,其中几帧尤为惹程赐注意——是刚刚那名男子,站在桃花散乱纷飞的林下,眼神温柔缱绻地看着林下背对着他的女子,嘴角不知何时牵出笑意,小心翼翼地走近,生怕打搅了女子此刻的好心情。 程赐觉得有意思,那人竟有如此一面,刚想凑近细看,白光愈亮,模糊了画面,同时也将程赐卷入了第一个世界。 ........ 第2章 公主姐姐与小将军(一) (赵浅予前世) 绿竹猗猗,青青如箦。 庭前树下,女子与稚儿相对而坐,各执黑白。 “奕儿,不可躁。”女子轻轻地摇摇头,与稚儿道。 周遭静谧,和风划过竹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响声。 “小侯爷,该去校场了。”宦臣上前,躬身提醒到。 稚儿收回专注在棋局的视线,抬头,眼神询问,看向女子,“姐姐?” “去吧。”女子声音清浅,在这燥热的夏日予人凉意,仿佛只是听到她的声音便能心静,心安。 稚儿起身随宦臣离开,女子看着未完的棋局,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原本她还想叮嘱一声,切勿又伤到自己。可是习武又哪有不伤的道理? 她的奕儿,终有一日是要去北地收拾旧山河的,至于她,赵浅予目送着苏奕渐远的背影,怕是永远都离不得这宫闱的掌控。 苏奕前脚刚过门槛,习惯性地侧身回头,正对上赵浅予温柔如水的目光。 这一年,苏奕将将九岁,身上稚子的稚气少了,原本孩童圆乎乎的脸渐渐有了分明的棱角,少年锐意初显。 赵浅予目光宠溺地看着他,唇角勾起浅浅笑意,苏奕也露齿一笑,瞬间暴露了自己的龆龀之龄。在深宫中长大,苏奕早已学会收敛心性。可外人眼中稳重寡言的他,总会在这种时候暴露心性。赵浅予眼中笑意加深,收回目光,不再看苏奕,苏奕似是满意地大步流星离开。 延庆宫的大门关闭,看着对面早已空落的位置,赵浅予心中怅然,将来,他只会越来越忙,而她能教他的越来越少,能陪在他身旁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或许用不了多久,今年她已十六,若不是父皇想她在宫中多留几年,怕是太后那边早开始为她物色驸马人选了。 回想起奕儿初来延庆宫那日,尚是襁褓中的婴孩,父皇告诉她,他是定北将军苏克的儿子,以后就住在延庆宫陪她。 她知道他,定北将军苏克之子,一出生便被父皇封作宣威侯的苏奕。 父皇将苏奕交给母后照顾,说得好听些是帝王予臣子的恩赐,是圣眷,直白些,即便那时赵浅予年岁尚小,但也懂得,苏奕是质子,是父皇用来牵制苏克的质子。本朝自开国以来,重文轻武,手握兵权将在外的武臣难免受帝王猜忌。 母后身子不好,除了每日向奶娘询问苏奕情况,并没有花太多精力在苏奕身上。至于赵浅予,她本就是清冷的性子,不喜与人亲近,心中更是明白苏奕尴尬的身份,只当这延庆宫多了一个人罢了。 只是,这孩子似乎特别喜欢她,特别黏她。 “小侯爷,不可!” 赵浅予刚步入前庭,便感觉腿部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撞了一下,回头低看,自己腿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团小东西,紧紧抱住自己,仰着头,黑溜溜的小眼睛瞪大了看着自己,嘴巴闭合了又微微张开,就像池里的小鱼儿似的。 奶娘急忙将苏奕从赵浅予身边拉开,唯诺道,“公主,侯爷尚小.....” “无妨。”赵浅予淡淡道,又看向被奶娘拉到一旁的苏奕,这孩子一点都不明白自己的处境,还乐呵呵地对着她笑。 赵浅予的心也不是铁石做的,面对着向她释放善意的孩子,不可能一点也无动于衷,难免心软,“宣威侯齿几何?” “回殿下,四岁。” 赵浅予轻叹,“当识礼。” 苏奕身份尴尬,只有奶娘婢子侍奉左右,无人教养,赵浅予此举亦是提醒奶娘应该教苏奕基本的宫中礼仪,此番冲撞的人是她,她可以不计较,但若是离了这延庆宫,冲撞了其他人,苏将军远在北地,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孩子指不定会受什么惩处。 * 自那日起,苏奕每每见到赵浅予便欢喜地冲过去黏着她,奶娘想拉住他,小家伙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硬是把拉住自己的大手掰扯开,兴冲冲地跑过去抱住赵浅予一条腿,仰起头,得意洋洋地笑,露出洁白的小乳牙,仿佛得了什么了不起的宝物。 赵浅予不用低头也知道,在延庆宫内敢对自己如此“无礼”的是何人。 起先奶娘还担忧害怕,见赵浅予脸上并无愠色,便也没有阻拦。 毕竟,苏奕才是主子,她们只是下人。 赵浅予的父皇,英宗,疼爱幼女,许她同自己的皇兄们一起在学堂读书。赵浅予自幼聪慧,性喜静,除了先生教习,亦博览群书。 无事时,喜坐前庭树下,静观书。 不知何时,赵浅予身旁多了一人,她看书时,苏奕就安静地坐在她旁边,乖乖的,不吵也不闹。 赵浅予看书许久,稍乏,合上书,这才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小人儿,小人见赵浅予看向自己,向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即便是冰山看这般笑容也会忍不住融化吧。赵浅予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苏奕柔软的头发,目光柔和了许多,“奕儿,我教你识字可好?” 今年苏奕已经五岁了,书香人家若是重视孩子三岁便开始启蒙了,但英宗似乎并没有为苏奕寻先生的打算。 这本不该是赵浅予插手的事情,但她实在不忍这般乖巧懂事的孩子泯然众人矣。 “是姐姐刚刚一直在看的东西吗?”苏奕侧着头,一脸懵懂地问。 “是。”赵浅予柔声道。 苏奕伸出肉嘟嘟的小爪子抓过赵浅予手中的书,打开,严肃着脸一本正经地仔细看着,小表情像极了翰林院里的老学士,饶是赵浅予性情清冷,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 苏奕六岁那年,英宗终于为他寻了位先生——程赐,据说曾是隐居山林的名士。 古来隐士,多是自视清高,不轻易出仕,出则朝堂拜相,大有为。 赵浅予观程赐此人,有大才,若入朝堂,就算不能居宰相,位九卿绰绰有余。赵浅予不懂,为何他甘为一个在京中无权无势的小侯爷的老师。 无论是何原因,有这样一个人做苏奕的老师,赵浅予总算安心了。 但没过两天,赵浅予决定收回她之前的放心。 程赐此人.....虽有大才,但教学太过懒散,太过随意,那么晦涩难懂的句子,你只读一遍,解释一次,奕儿怎么可能懂嘛! 程赐上课的模式就是,只顾自己说自己的,讲完就走,完全无视苏奕迷茫的小眼神。 就算奕儿是神童,但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你这般讲课,奕儿怎么可能懂嘛! 无法,每每程赐往延庆宫上课,赵浅予都会从旁听,课毕,再由赵浅予掰碎了,耐心与苏奕细说程赐上课的内容。 除了教苏奕习文,程赐每日还会拎着苏奕去校场练武,赵浅予不知程赐到底是如何训练的,她只知道每每苏奕回来都浑身是伤,让人好不心疼。但她却不能阻止,他是苏克的儿子,将来是要在战场上与狄戎厮杀的。 她能做的,只是吩咐婢子多备些愈伤的药材。 赵浅予知道,苏奕不属于这皇宫,总有一天他会离开,他会到北地去,他说他要驱狄戎于关外,收拾旧山河,他说不灭狄戎枉少年,他说这话时,眼里闪烁着光,神采飞扬。 渐渐地,他们或许会越来越远吧,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会越来越忙,她所能教他的越来越少,她所能帮他的也越来越少。有时候,她甚至很羡慕程赐,她也希望自己若生为男儿便好了,不为如何,只愿随他出入沙场,不求封侯赏爵,只为能同他共生死! 只可惜,她永远都去不了他向往的北地,无法亲眼目睹他那英姿勃发的模样,她这一生,怕是离不开这京畿。 第3章 公主姐姐与小将军(二) (苏奕前世) 苏奕后来在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她渐渐远了呢? 是从她嫁给王深,他随军离开京城前往北地开始?还是从他搬出延庆宫自立府门起?又或是从他有了自己的老师,不再日日跟在她身后不离? 亦或是更早,亦或是她从不曾与他亲近过,只是他一厢情愿,她心善不忍拒绝罢了。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他心如刀绞。 他一出生便被英宗封作宣威侯,食千户,从父母身边抱养到皇后膝下。皇后身体不好,并没有太多精力分予他。 而他身边虽然有不少侍从婢女,却也只是负责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罢了。 唯有她,教他读书,教他习字,教他识礼。 即便时间隔得久远,他也永远不会忘记,如今回想起来,那记忆依旧清晰。那时的她,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孩,将更小的他抱在怀中,握着他的小手,一笔一划地教他习字,他还记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如她这人一般,冷静自持。 “奕儿,不要走神。”即便是斥责他的话语,从她的口说出总是那么的温柔,带些无奈,带些宠溺。 苏奕九岁那年,狄戎大举入侵中原,京城派出的监军与狄戎通奸,致使军情泄露,晋军伤亡惨重。作为定北将军的苏克,为拖延狄戎速战速决的入侵计划,以身守城门,与北城共存亡。最终,城破,狄戎入城,北地苏门一夕之间为狄戎尽屠! 由于苏克的拖延以及守城时对狄戎兵力的损耗,狄戎虽破城,却挡不住自京都领精兵四十万的赵康,狄戎节节败退,晋军反攻大胜。 英宗大喜,拜赵康神武大将军,追封苏克定国公,谥忠武,其子苏奕加食三千户。 同年,皇后病重,薨。宝安公主赵浅予为母守孝三年。 苏奕不适合再居延庆宫,英宗为他在宫外另辟府邸,从延庆宫搬离。 苏奕十二岁那年,大将军赵康上书,请领兵深入狄戎,扬我大晋国威。当是时,宋学兴起,以魏然为首的寒门与以王辅为首的世家分庭抗礼,宋衡变法拉开序幕,国力鼎盛,国库盈余。 英宗大喜,准奏。 为助军威,大涨士气,英宗设乱武场,广邀天下青年一辈俊杰英才,允诺,无论年龄辈分出身,最后站在场上的人,封右将军,随军出征狄戎。 所谓乱武场,即同时百人千人在擂台上比武,不仅考验参与者的武力,审时度势,战术乃至运气都是关系成败的因素,最后站在擂台上的人判为胜者。 本次参与乱武的人中有王深——王辅的长子,世家青年一代的翘楚,但这些都不是苏奕注意到他的原因。最重要的是,王深,在不久前,由太后保媒,皇帝下旨赐婚,与宝安公主赵浅予定下婚约!而且听人说,公主也很满意这桩婚事。 听到这个消息后,苏奕也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有些事情不是他一直无视就不会发生的,今年姐姐也已经十九了,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可是,可是....... 乱武场上,原本苏奕只是想会一会王深,看看姐姐将来要嫁的是怎样的人,可看见王深这世家公子哥即便是在乱武场上还一堆家卫护在身旁,颐指气使地瞎指挥,乱命令,苏奕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怒意,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姐姐! 苏奕硬生生把王深给打得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最后,苏奕乱武场上力败众将,夺魁首,领右将军。 帝拊掌曰大善,赞苏奕有其父苏克风采。 其后四年,北地黄沙粗粝,刀刃饮血,总角束发,稚子青涩不显,懵懂不再,少年翩翩,文武并重。 狄戎破,载誉归,铁马踏凯歌。 三年前,山陵崩,英宗逝,神宗即位。神宗年轻气盛,欲立秦皇汉武之功,给予了本次征讨狄戎的赵康最大的支持和信任,赵康不负君恩,收复燕云十六州,驱狄戎于关外,大晋中兴!右将军苏奕更是率八百骁骑深入敌境数百里,只身入敌营,封狼居胥,燕然勒石。 神宗登基以来,重视宋学,支持变法,任命宋衡为宰相,广纳天下寒门士子,与世家矛盾激化。 跨马高骑,汴京城门大开,两侧是欢迎大军凯旋的仪仗,赵康居前,苏奕随其右,神宗亲自前往迎接。 帝王宴上,苏奕终于得尝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只是,为何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她过得不好,一点也不好。 即便她脸上始终挂着恬淡的笑,即便她擦了厚厚的脂粉,却依旧掩不了她面容的憔悴。 这世道,对男子总是宽容,可对女子却太过苛刻,即便这女子是最尊贵的公主。 即便知道她过得不好,他又能如何,她已是他人的妻,他没有权利去干涉她的生活。 “奕儿,你长大了。” 幼时的他,是渴望长大的,因为长大了,他就能去他心心念念的北地,能驱狄戎于关外,收拾旧山河,可他也忘记了,他长大了,就再也不能留在延庆宫,也注定要与她越来越远。 苏奕拒绝了神宗加官进爵的赏赐,只求常驻北疆,护国土一方。 此后三年,苏奕驻北地,未回汴京一次。京城传来消息,公主诞下一子,取名王彦,苏奕差人送去贺礼,依旧没有回京。 又三年,幼子王彦夭折,公主悲伤成疾,重病。苏奕借口诉职回京探望公主,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却仍不得见公主最后一面。 公主薨,年仅二十九岁。 公主府内,一片缟素,哀声四起。 苏奕站在公主的棺椁前,眼眶早已通红,强忍住不落下的泪终于还是肆意落下,听着周围人或真情或假意的哭嚎声,恍然间,他好似回到了初遇她的那一天。 记忆中的她总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即便遇见再生气的事,她总是云谈风轻。 永远都温声细语的女子,恬静淡泊,不争豁达,脸上永远是那盈盈浅笑,让人仅仅是看见她便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奕儿。”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她清浅念出,就像被山中清泉淌过般沁人心脾。 是她教会他写字,握着他的小手一笔一划,是她教会他下棋,告诉他棋品如人品。 聪慧如她,为何却是这般下场呢? “官家,请为公主做主啊!”公主乳母杨氏突然跪在神宗面前,控诉着王深的罪责,广纳姬妾就算了,公主病重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居然放纵妻妾羞辱公主,甚至在公主面前同姬妾行荒淫之事! 苏奕气息加重,几番呼吸,调解气息,才能按捺住怒火,不让王深血溅当场。 神宗大怒,当场杖毙王深的八名姬妾,将王深贬到均州。 可那又如何,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母后说,她不喜欢这宫闱,一点都不喜欢,可她不得不被这宫闱困住一生。我也不喜欢这地方,一点也不喜欢。”看着她落寞的脸庞,他曾无数次心中默默许诺,要带她离开这个令她不喜的地方。 可最后,她的尸骸葬入皇陵,她的一生依旧离不得束缚住她的牢笼。 苏奕回到北地,或许此生他注定只能与北地的风沙为伴。 再三年,苏奕二十二岁,北方铁蒙兴起,灭狄戎,强军压境。铁蒙以利诱晋之文臣,以势逼晋之武将,长驱直入中原,世家争利而各自为政,罔顾国家大局,国破山河碎,神宗病逝,徽宗即位,宋衡变法失败,变法党也尽数贬官流放。 徽宗任用奸佞,大将军赵康惨死狱中,苏奕对朝廷失望至极,辞去将职,请守皇陵。 遂宁四年春,铁蒙攻破汴京,大肆屠杀,城内外尸横遍地,流血漂橹,人间地狱,不外如是。 “他们都逃到江南去了,可我不想走,我一生只留两个地方,一是北地,我父母葬在那里,一是汴京,你在这里。” “我幼时一直想着灭狄戎,如今狄戎已灭,可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因为狄戎被灭还有铁蒙啊!我一生中最开心的岁月就是在这延庆宫中,你教我读书写字,可惜再也回不去了,你不在了,我也无处可去,我不想逃去江南,我就想在这陪你,若有来生,希望我们还能相见。若有来生,我不要灭狄戎,只要守在你身旁就好了。” 汴京大火漫天,三日不灭。苏奕在大火中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第4章 公主姐姐与小将军(三) “不要!” 苏奕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自从得知姐姐要嫁与那王深后,苏奕日日梦魇,派人打听王深为人,心情愈发糟糕。王深此人,在世家子弟中素有才名,但私生活极为混乱,狎妓□□,一样不落,不以为耻,还自称是什么文人风流,呸,明明就是猥琐下流! 不行,绝不能让姐姐嫁与那王深! 于是乎苏小侯爷开始寻思着给姐姐重新找一个如意郎君。思来想去,诺大的汴京城,竟然找不出一个配得上他公主姐姐的人。 唉,没办法,他姐姐这般似天仙的人儿,岂能是凡夫俗子能配得上的? 正苦闷着,苏奕却瞥见一旁程赐坐在茶几边,悠然自得饮着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先生! 苏奕风风火火地向程赐走来,“先生!” 程赐听苏奕乍一叫,神经突跳,直觉这苏小魔头又要搞事情了,很是头痛地揉了揉穴位。 “先生帮我!”苏奕拉住程赐一条胳膊,摇啊摇啊摇啊摇。 “小侯爷,有话好说!”程赐按住那只作怪的手。 好好一个孩子,小时候那么高冷,长大后怎么就这样了呢?不对,这小魔头只有对着自己的时候才事情多! “先生觉得公主姐姐如何?”苏奕直直盯着程赐,眼里闪着光,那神情,活脱脱像一匹饿狼遇上猎物的兴奋。 程赐撇过头,不想看苏奕这辣眼睛的模样。 “宝安公主性行淑均,聪慧明达,清丽端庄。” 程赐不懂苏奕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是给个最官方的答案,总不会有错。 苏奕对程赐的回答很是满意,言语间有些激动,“对,先生说的没错!”突然,又似是想起什么,脸上微微泛红,低下头,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辣眼睛! 小侯爷,你是蓝孩子啊,肿么能这么娇羞羞地像个小姑娘啊! 别说,这样还有点可爱.....咳咳...... 程赐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收回去,严肃着脸,又恢复了一派清风霁月地模样,“小侯爷,有话直说。” “那,那.....”苏奕犹豫几番,终是抬起头,直视程赐,少年目光清澄,“那公主姐姐这么好,先生娶公主姐姐如何?” 程赐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让他求娶宝安公主? “不行。”没得商量。 果然,十二岁的小屁孩就是十二岁的小屁孩,枉他程赐煞费苦心为他渡梦,结果醒来不想着如何抱得美人归,竟让他程赐,尚公主? 看着苏奕委屈巴巴的小嘴焉了下去,程赐有些不忍心了,“小侯爷如何有这般想法?” “我不想姐姐嫁给王深。”苏奕如实以告。 王深绝非公主姐姐的良配。 可惜他现在还小,不能娶姐姐,所以希望姐姐能嫁给一个好人,但是他所认识的人中,唯有先生与姐姐最佳,嗯,怎么说呢,先生和姐姐身上有相似的东西,就像天上的仙人似的,超脱淡然,不染俗尘。而且先生就在自己府里,姐姐嫁给先生,自己也能随时见到姐姐。苏奕想得美滋滋的。 原谅此时苏奕只有十二岁,尚未开情窦。 “小侯爷,且不说公主是何想法,臣问小侯爷,臣何以尚公主?” 晋重礼法,婚姻讲究门第,以公主之尊,唯有世家大族子弟方能尚公主。 见苏奕面露迷茫,程赐继续循循善诱,“官家宠爱公主,颍王亦与公主感情甚笃,但二者心中公主幸福不及皇权........” “我自有法子让姐姐不嫁给那王深。”片刻迷茫后,苏奕眼中又恢复坚定。 “哦?”程赐眉头一挑,心下有了计量,起了玩闹的心思,面上却是一派正人君子模样,“若蒙公主不弃,某定当不负。”微低下头,把玩手中茶具,嘴角抑不住地往上扬。 得到程赐肯定的答复,不知为何,苏奕竟没觉多欢喜,反倒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此事关系姐姐一生,还应得姐姐同意。” “的确。”程赐赞同地点点头,解下腰间羊脂白玉,“烦请小侯爷入宫将此玉交予公主。” 分香兮剪发,赠玉兮共珍。指天兮结誓,愿为兮一身。 这羊脂白玉先生从不离身,如今先生赠玉姐姐,想先生是极欢喜姐姐的。 姐姐日后有先生待她好,他应该欢喜才是,可如是想着,苏奕心口苦涩蔓延,嗓音喑哑,“这......我毕竟是外男,如何能随意出入后宫。”苏奕口中说着推托之词,又将白玉推还程赐,低头不敢直视程赐。 程赐如何不知苏奕想法,只佯装不知,将白玉重系腰间,挥了挥衣袖,淡然起身间恍若山间云开日见,万丈光芒,蕴藏胸怀,“不妨。” “臣少年时,曾游历四方,知民生百态,晓异域风情.........” “先生,请说重点。” 原谅苏奕打断侃侃而谈的程赐。 先生什么都好,就是说到自己的时候,话多! 被打断的程赐面露尴尬,“咳咳....这个....”程赐毕竟是程赐,只几息,又成了世人眼中的如玉谪仙,“愿奉狄戎地图。” “先生此话当真?” “小侯爷请稍等。” 程赐取图奉之,发图,狄戎地貌跃然图上,苏奕大喜,“此乃我大晋之幸也!” “以赵康大将军神勇,兼此图佐之,何愁狄戎不灭!”谈及狄戎,苏奕激昂。 看着苏奕眼中神采,程赐忍不住叹息,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方才小侯爷说,有法子让公主不下嫁王深?” 念及当前,苏奕眼中神采黯然,“太后保媒,官家赐婚,不出意外,这亲事必定要成的,除非那王深主动退婚,或者——”苏奕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没那命成婚!” “王深此人,色厉内荏,即便对这门婚事诸多不满,不愿,却没胆子拒婚。”苏奕冷笑,“哼,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不能上马定乾坤,眼高手低,自命不凡.......” “停——”程赐打断,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苏奕损王深,就和他程赐夸自己一样,能说上三天三夜,“说重点。” “我欲乱武场上助王深夺魁。” 程赐眉头紧锁,沉吟,“那小侯爷将安何处?” 此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王深好大喜功,冲动冒进,腹中无谋空武勇,纸上谈兵不如书生,典型的文不成武不就,偏偏认不清自己,觉得自己文武双全,当世无双。 若将他投到战场上,没准有去无回,就是侥幸回来,与狄戎战,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其间变数万千,苏奕也长大成人。 “我欲投赵康大将军麾下,纵为兵卒,亦啖胡虏肉,饮狄戎血!” “小侯爷觉得,大将军可会应许?”程赐闲坐榻上,好不慵散。 似是被人刺中痛处,苏奕不悦,怒道,“世人欺我年幼,先生也看不起我!” 程赐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袖,举手投足尽显隐士之风,悠悠道,“程赐,散人尔,怎敢非议宣威侯?”状似无意,瞥了眼苏奕。 “方才是学生失礼,望先生勿怪。”苏奕歉然,长揖,“先生教我!”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苏奕默然,程赐挥袖起身,“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跨步离开,徒留苏奕一个人慢慢琢磨,待苏奕回过神来,程赐早已不知何处。 “唉,先生说话,老喜欢说一半,自以为高深莫测,其实我没怎么听懂呀!” 第5章 公主姐姐与小将军(四) 苏奕奉狄戎图献英宗,帝大喜,见苏奕于文德殿。事毕,苏奕求见宝安公主,帝欣然允之。 “姐姐!”苏奕挥退左右,大步流星迈入延庆宫。 庭前树下,那人一袭青色广袖软烟罗裙,手执黑白,苏奕脚步顿住,只觉有些恍惚,好像很久没见,又好像他们不曾分别。 “急什么,我又不会跑。”不知何时,赵浅予已站在苏奕跟前,浅笑盈盈,用手帕轻轻地为苏奕拭汗。 苏奕呆呆地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赵浅予,任赵浅予动作。 “怎么,许久不见,不认识了?”见苏奕这般呆傻的模样,赵浅予好笑道。 “怎...怎会.....” “好啦。”赵浅予眉眼含笑,牵住苏奕一只手,拇指指腹轻轻划过苏奕手掌,较上次又粗粝了许多,“近来可有调皮,惹先生不快?” 苏奕反手握住手中柔荑,“明明是先生为老不尊!” 赵浅予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回,脸上笑容不改,“我们进里说话吧。” “姐姐,你真的要嫁给王深吗?”刚入厅殿,苏奕迫不及待地问道。 赵浅予看了看左右,婢女自觉退出,阖上门。 “怎么,姐姐马上要成婚了,奕儿不高兴么?”赵浅予面上笑颜依旧,只是心中苦涩蔓延,关于王深此人,她也有所耳闻,腹中有点经纶,自视甚高,眼高手低之辈耳。 “姐姐以为先生如何?” 赵浅予不知苏奕为何突然问起程赐,只道,“先生高才,若登朝堂,必能出入将相。” “那姐姐可愿意嫁给先生?” “这.....”赵浅予不知苏奕是如何从上一个问题跳到这个问题来的,面露犹豫,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吧,看来姐姐并不喜欢先生。”苏奕口中说着遗憾的话,面上却没半点,遗憾的表情,反倒一脸“我就知道,姐姐果然最喜欢的人是我”。 “姐姐不若嫁给我如何?” “好啊!”赵浅予只把这当作玩笑话,宠溺道,“如果奕儿长大了,姐姐还没有嫁人,那姐姐就嫁给奕儿,可好?”只是,当初因为母后去世,她守孝三年,才拖到如今未嫁,现在这般年岁,又如何再拖上三年,等苏奕长大? 苏奕如何听不出来,姐姐是在哄他。不过没关系,只要姐姐愿意踏出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自有他来谋划。 * 回到宣威侯府,苏奕喜上眉梢,嘴角抑不住地往上扬。 程赐见苏奕一派“小人得志”地模样,心下有了猜想,便打趣道,“如何,公主可同意了?” “唉,我抛砖在前,公主姐姐看不上!”苏奕故作遗憾模样,“所以只好引玉在后了。” 程赐暗啐苏奕,真真是小白眼狼!有点不想搭理苏奕了,转身便要走。 “我知先生心意,大恩不言谢!”苏奕急忙叫住程赐。 “哦?”程赐停下步子,转向苏奕,饶有兴趣问道,“说说看。” “我年岁尚小,不知男女间情爱是为何物,但我知,我不愿姐姐待其他男子亲密更甚于我,即便这个人是先生!” 程赐眉头一挑,示意苏奕继续说下去。 “我愿许姐姐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狄戎之仇呢?” 苏奕沉吟片刻,眼中又复坚定,“我相信赵康大将军!” “灭门之恨,可有不甘?” “我父亲不是死在狄戎手中,”苏奕低头,眼中晦暗不明,“是死在朝堂权谋。” 他岂不知,只是,他可以恨狄戎,他可以告诉全天下人他要灭狄戎以报灭门之仇,却不能对朝堂有所怨念。 监军通敌,世人唾弃,可那通敌的背后又掩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腌脏之事? 第6章 公主姐姐与小将军(五) 乱武场上,苏奕暗中护王深周全,又假意败王深,王深夺魁,领右将军。 英宗少时习武,只为强健体魄,自然看不出其间门道,大将军赵康却是能看出猫腻的,但碍于王家,又想到苏将军唯有苏奕一子,并未拆穿。 “官家,宣威侯少年英才,假以时日,必成国之大器。” “嗯。”英宗抚须,赞同赵康所言,“有其父之风。”又眉头微蹙,“只可惜,年岁小了些。” “不妨事,若加以历练,他日可堪重用。” “爱卿之意是?” 赵康再拜,“臣闻禁军大统领杨义成将军性行淑均,晓畅军事,斗胆为宣威侯向官家讨个恩典。” 英宗权衡片刻,有了主意,点点头,“明日让宣威侯去禁军处,领个职吧。” “臣替宣威侯,谢主隆恩。” * 苏奕拜托赵康大将军为自己在禁军谋了份闲职后,开始了自己“以权谋私”的生活。 “何人?” “姐姐,是我。”苏奕从身后用手捂住赵浅予,柔软的唇紧贴着手心,许是靠得太近的缘故,隐隐可闻一股淡淡的女子清香。苏奕顿时有些心猿意马了,不待赵浅予挣扎,便先松开了手,退后几步。 “奕儿?”赵浅予惊喜,似是想到什么,蹙眉,担忧道,“你怎么在这?” “因为我想姐姐了,可姐姐又不来看我,”苏奕故作委屈模样,“所以我只好自己来找姐姐咯。” 赵浅予严肃着脸,冷声道,“你可知私闯后宫,是大罪!” “不久前姐姐还说要嫁给我呢,今天见着了,却又凶我,女人果真善变,先生诚不欺我!” 听着苏奕胡言乱语,赵浅予额筋突跳,她后悔让程赐做奕儿的老师了。 “我听说,乱武场上,你败给王深了?”赵浅予转移话题。 “是啊!”苏奕哀叹一声,无病呻吟道,“那王深可坏了,趁我不备,偷袭我,现在还疼着呢!” 赵浅予关心则乱,“伤哪了,可有找太医看过?” 心虚的苏小侯爷愧疚了一秒,又继续戏精上身,鬼哭狼嚎,哭得那可谓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叫得更是惊天地泣鬼神,“哪哪都伤着了,我这是心也痛,肝也痛,胃也痛,食不能下咽,夜不能安寝.......” 赵浅予:........ 突然有些不想理苏奕了,赵浅予转身要走,苏奕急忙拦住,“姐姐,你怎么能那么残忍,那么无情,那么冷血,我明明那么可爱,那么天真,那么善良,我都这样了,你都不能安慰一下我,同情一下我吗?” 原谅苏小侯爷的老师是程赐,从小不仅读过诗书礼易春秋,更是在程赐的耳提面命下被迫听完了琼瑶奶奶的经典着作。 惯来的好修养让赵浅予生生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苏奕作了一会儿,见赵浅予没搭理自己,觉得没意思,便也不闹了。赵浅予见苏奕终于正常了,便开口问自己心中疑惑,“奕儿,你不想随赵康大将军去北地么?” 私心而言,赵浅予是希望苏奕留在汴京的,战场残酷,刀剑无情,她是真心把苏奕当作亲人的,不愿他受到伤害。只是,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明白他的性情如何,她不愿他余生悔恨。 “我想跟着赵将军去北地,但更想留下来陪姐姐!”苏奕直直地看着赵浅予,目光坚定。 许是苏奕的目光太炽热,赵浅予不自在的移开眼,错开,“奕儿,你不必这样。”她自然明白苏奕此举是何意图,忍不住叹息道,“就算没有王深,姐姐也迟早是要嫁人的。” “所以,姐姐就嫁给我吧!”苏奕理所当然道,少年自信,似乎世间诸多不顺,只在反掌之间。 在深宫中长大,赵浅予早已对世间情爱不抱有期许,父皇是爱母后的,可父皇后宫仍旧有佳丽三千,太后是疼自己的,可为拉拢世家,却让自己嫁给那王深! 她突然有些羡慕苏奕了,人生一世,何其短暂,为何她却只能被困在这宫闱之中,不得自由? 可是,可是啊,她既享受了公主的尊荣,便理应承担公主的责任。 她向来不是任性的人,她不希望自己在意的人,因自己为难。 “奕儿,以后莫要说这种话了!” 她不敢期望,害怕失望。 若只能嫁王深之流,她自然是更偏向苏奕的,无关乎情爱,自私地说,她知道,苏奕会给她想要的自由,也会给她一份尊重。 “好好好,姐姐不愿,那我就不说。”苏奕卖笑讨好道,眼珠一转,又有了新主意,“姐姐,马上就乞巧节了,姐姐想出宫玩吗?我听说啊,乞巧节那天,夜市如昼,行人如织......” 赵浅予暗自气恼,这孩子,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她不能出宫的,偏偏说这些与她,害她心烦。 苏奕一边说,一边偷觑赵浅予神情,见赵浅予意动,趁机道,“不若我偷偷带姐姐溜出去?” 赵浅予有必要反省,是她最近太放纵这孩子了,所以现在什么话都敢说? 苏奕瞧见赵浅予面露愠色,急忙改了话,“没关系,等以后姐姐嫁给我,什么时候想出去玩都可以!”信誓旦旦,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公主扶额,到底是如何才让这孩子产生奇怪的幻想,她会嫁给他呢?且不说两人年龄的差距,但说她早有婚约,等王深回来两人便成婚这一点,他们二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而且.....她只是把奕儿当弟弟而已,对,只是弟弟! 看着天人交战的公主,苏奕只是笑笑,反正姐姐现在相不相信不重要,口上应不应更不重要,只要最后姐姐嫁给的是自己就好了! * 苏奕的猜想没错,这王深确实是个只会叫嚷的货色,如今苏奕给了他机会以右将军的身份去北地,却也没立下什么大功,反倒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赵康大将军打了几次板子。 王深觉得赵康这是嫉妒,故意不给自己机会,怕自己抢了他的功劳。又想到什么党派之争,因为自己是王家子弟的缘故,被人排挤。反正无论如何就是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在北地的生活越发放飞自我,狎妓嫖赌,醉酒闹事,这日子可一点不比汴京精彩。赵康几次三番向皇帝上折子投诉,最后王深被皇帝叫回京城。 按理说,王深回京就该和公主完婚了,可是英宗驾崩,神宗继位,公主又必须守孝三年,另一方面,就王深在北地的表现,神宗一点也不想把自己的嫡亲妹妹嫁给他,可是这婚事又是太皇太后做主的。神宗很苦恼。 当年,苏奕乱武场败给王深,决心要做宝安公主赵浅予的驸马,便放弃了武将前程。 将者功勋,白骨所砌,半生戎马,少有善终,大多逃不开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下场。 故而,苏奕决定弃武从文,谋份闲职,有更多地时间陪公主姐姐游山玩水,踏遍大好河山......咳咳........苏奕真正的想法是,通过其他途径,报效国家! 第7章 公主姐姐与小将军(六) 四年光阴,弹指即过,可却苦了苏奕,每日生活在程赐的“魔鬼地狱”中。 既打定主意弃武从文,可文职也不是从天而降的,唯有走上科举之路。 作为有爵位在身的小侯爷,苏奕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要面对科举?! “状元郎尚公主,金榜题名时又是洞房花烛夜,必成佳话!” 苏奕觉得,自己当时脑子一定抽了,不然怎会认为程赐的话很有道理! 程赐不知从何处寻了关系,为苏奕谋了个推举直试的名额,免了乡试,直接会试。苏奕亦不负所托,得会元,殿试后又被神宗钦定为新科状元。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状元游街,少年鲜衣怒马,惹得多少闺阁少女芳心错许,掷花传情。 * 琼林宴上,众人吟诗对酒,此乐何极。 “官家,臣闻王太师大公子素有才名,出口成诗,自成风流,倾慕久矣,请琼林宴对诗!” “哦?”神宗坐在龙椅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苏奕,心下有了计较 ,“传朕口谕,宣王深。” 不久,传谕的宦臣匆匆跑回来,“官家,王公子身子不适,恐扰圣驾。” “呵——世家公子就是世家公子,连官家都不放在眼里!”一名支持宋学的寒门进士直言道。 众人敛息,不敢言,窥神宗,神宗喜怒难辨,“传朕旨意,便是抬,也将王深抬到琼林宴上来!” 须臾,王深至,烂醉如泥,神色不清。神宗不豫,眉头紧皱,挥了挥手,示意宦臣将王深安排别座。 “闻王兄与公主好事将近,只待公主除服,择日大婚。” 王深自北地被遣回汴京,终日抑郁不得志,认为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被召回汴京,觉得定是自己那未过门的妻子宝安公主在神宗面前胡言,简直妇人之见!又想到待公主除服,自己就要娶公主做驸马,引前朝之鉴,本朝驸马不予实权,王深觉得自己原本一片光明的大好前途顿时一片黑暗了。王深越想越气,如今公主已然成了王深的禁区,旁人不得提起,谁提,他就跟谁急。 王深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怒道,“我王深宁娶头母猪,也不娶公主!” 原本喧闹的琼林宴霎时安静无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侧目。 神宗怒极反笑,“哦?朕的皇妹嫁你,还委屈你了!”神宗蓦然站起,长身直立,睥睨天下,天威震曜,“王深,你好大的胆子!” 大脑轰的一下,王深瞬时清醒了,急忙下跪求饶道,“官家,臣,臣......” “既然你想娶母猪,朕就成全你,来人!”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传朕旨意,三日之内,寻一头母猪,与王大公子拜堂成亲,朕要你们亲眼看着王大公子与母猪洞房,回禀于朕。” 侍从领命,王深当即瘫软倒地,晕了过去,神宗吩咐宦臣将他抬走。 原以为闹剧结束了,众人刚松一口气,不料苏奕又给跪下了。 “官家,臣倾慕宝安公主久矣,斗胆求娶公主,望官家恩准。” 周遭人神色复杂地看着苏奕,或不解,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毕竟在世人眼中,苏奕此举无异于自毁前程。 “好!”神宗大手一挥,准了,“来人,拟旨!” “孤闻朕之皇妹,宝安公主,才貌双全,恭谨端敏,太皇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有宣威侯苏奕,将门之后,有其父之风,又着新科状元,谦逊儒雅,文武并重,与朕之皇妹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宝安公主下嫁新科状元宣威侯苏奕,择日完婚!” “臣谢官家隆恩!”苏奕拜谢皇恩。 琼林宴毕,苏奕正打算离开,却被侍奉神宗左右的宦臣私下叫住,“侯爷,官家召您往文德殿议事。” 苏奕前脚刚步入文德殿,便听神宗怒骂道,“苏奕,你好大的胆子!”苏奕急忙跪下,“官家息怒,不知臣何罪之有?” “好你个苏奕!”神宗不怒反笑,“你当朕是傻子,琼林宴上的人是傻子,那群世家子弟,都是傻子?” “臣确实倾慕公主久矣,一片赤诚之心,日月可鉴!” “好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说了。”神宗越看苏奕越觉得不顺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朕只一句,若日后你待予儿不好,朕定不饶你!” 想到自己最小的嫡亲妹妹,神宗眉目不觉柔和了许多,那王深是什么德行,他怎会不知,他也不想自己的宝贝妹妹嫁他啊!只是不好拂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再加上近年来世家与寒门矛盾不断激化,他也很为难。 今日被苏奕这样一闹,他正好借驴下坡,许了两人婚事。 神宗抬起头,见苏奕还跪在门口,嫌弃道,“你怎么还跪在这儿?” 苏奕:.......... “臣告退。” 第8章 公主姐姐与小将军(七) 虽说这场婚事是苏奕精心谋划来的,可真当接到赐婚的圣旨时,苏奕只觉有些恍惚。 他,真的,要和姐姐成亲了? 苏奕父母早逝,家中又无长辈,唯有一位老师程赐,却又是个不通俗物的。所幸,杨统领的妻子杨夫人愿意帮忙,才不至毫无章程。 七月流火,终于迎来了成亲的日子,苏奕骑着骏马,身后是浩浩荡荡的皇家乐队,自宣威侯府来到东华门外,去延庆宫迎公主。 神宗倒是没多为难苏奕,嗯,只是让他多跪了一会儿。 无论如何,苏奕总算是迎到了公主,想到这,苏奕嘴角抑不住往上扬。少年回头,看着那顶大红色喜轿,里面正端坐着他最在意的人,他的新娘。 两人身份特殊,最终只拜了两拜便送入洞房。咳咳....其实程赐倒是不介意充当一下“高堂”,受他们一拜,又想到神宗那凉森森的眼神,程赐摸了摸脖子,就此作罢。 九盏宴会,有好事者欲灌醉苏奕,皆被程赐给拦了下来,苏奕趁机逃脱,给了程赐一个感激的眼神。 原来先生偶尔还是有点用的! 程赐:............... * 月上树梢,夜微凉,阵阵秋风催酒醒。 苏奕在新房外踱步几回,似有怯意,最后一笑,推开房门,径自入内。喜娘刚欲出声唤人,被苏奕挥手屏退。苏奕关上房门转身,慢慢挪步到床边,拿起喜秤,指尖微微发抖,紧握,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将盖头掀开,瞧见公主的那一刻,苏奕整个人顿时呆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美色误人,先生诚不欺我! 还是公主嗔怪地唤了声“奕儿”将苏奕拉回现实。 苏奕在公主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似有不悦,“姐姐,我们已经成婚了,能不能别叫我奕儿了!”苏小侯爷已经十六岁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 公主眉眼尽是笑意,伸出手细细描绘他的轮廓,“那叫什么,叫夫君吗?” 苏奕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公主被苏奕这般逗笑了,又道,“你不准我叫你奕儿,那你怎么还叫我姐姐呢?” “那改叫娘子?”苏奕试探性地问道,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提到这个苏奕总会想到那种年纪有点大的女人,例如杨夫人,咳咳.....其实杨夫人还是年轻漂亮的。 “不好,”苏奕摇摇头,“浅浅?”苏奕觉得这称呼不错,“不若我叫你浅浅如何?” 公主螓首低垂,红晕攀上脸颊,轻声道,“阿奕。” 算是将称呼定了下来。 不过,洞房花烛夜,公主和驸马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讨论称呼,真的好么? 重要的是洞房啊! 等了许久,公主见苏奕还没动作,兀自坐在原处,一副乖宝宝模样。犹豫几番,终是公主先开口道,“阿奕,你喜欢我么?” “当然!”苏奕急表忠心,生怕迟了被公主误会什么,“我自是喜欢姐姐的!”少年目光清澄,不掺半点杂质。 公主对苏奕的表现很满意,面上却不显,“我知阿奕待我如亲姐,不忍我错嫁王深,耽误一生,我亦知恩图报,他日阿奕若是有心上人,只管告诉我便是,我必让出正妻之位。” 如果说十二岁的苏奕还是个不知情为何物小孩,而今十六的苏奕,早已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尝尽思念之苦。 任何言语都太显苍白,现在苏奕终于拥有正当的身份用行动去诉说衷肠,当即俯身向前扣住那觊觎许久的红唇,单手圈住公主的腰身,手臂越收越紧,两人贴近,隔着薄衫,苏奕甚至感觉到了公主身上逐渐攀升的温度。缓缓将公主压在身下,然后熄灯,然后盖好被子,然后重新抱住公主,然后....好像就没有然后了。 公主:................ 所谓洞房,原是挑灯吹蜡?! 良久,待公主平复心情,才缓缓道,“所以说,奕儿觉得这就是洞房?” 原谅苏奕从小爹娘不在身边,是公主一手带大的,公主自然不会教他这种东西,后来有了个师傅,程赐更不会教他这种东西,所以苏奕眼中的洞房就是这样! “不是吗?”苏奕委屈。话本子里面不就是这样吗? 苏奕重新点燃红烛,坐在床上,一副好学宝宝的模样,看着公主,“先生说,夫妻之道,贵在坦诚,若是姐姐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改正。若我有什么不会的,姐姐也可以教我,我定好好学习。” 公主脸涨得通红,此情此景听着“姐姐”这个称呼,莫名觉得羞耻。 没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种东西只好她自己教他了。一来既然两人是夫妻,总不能不成礼,二来她也实在话不出口让别人教她的驸马这种事情! 公主强忍住臊意,凑上前吻住苏奕,苏奕先是一惊,然后渐渐适应,享受着吻,但是手不要太|安分。无奈之下,公主只好牵着苏奕的手引到自己腰侧,而苏奕在碰到公主盈盈细腰,一颤,下意识地慌张离开,却被公主温柔握住,引着他的手领略其间风光,得到公主的鼓励,苏奕的胆子也变大了,在公主腰间游弋,愈来愈下,寻到衣带,解开,褪去层层薄衫,身上衣物渐少,可周遭气温却不断攀升。 苏奕气息愈来愈重,化被动为主动,翻身将公主压在自己身下,加深了吻的力度,在唇间反复厮磨,碾转,伸出舌,撬开牙关,探入里处。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吻得迷离,下意识地勾住苏奕的脖颈,配合着苏奕的吻,任他在自己唇齿间攻城略地。随着吻意渐深,公主有些喘不过气来,苏奕不满这小片池城,转变阵营,含住公主几欲滴血的耳珠,一番轻咬后转向侧脸,然后是脖颈,锁骨,一寸寸地吻,吻得细密缠绵。 情之一事,情到深时,自然无师自通。 几番缠绵,两人终于赤身相见,感受着手中的细腻柔软,苏奕早已忘乎所以,只遵从着人最本能的欲望。 室内,红烛燃烧,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烛火摇曳,忽明忽暗,更添暧昧。 * 苏奕整个人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他觉得他可以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可惜姐姐累了,作为体贴姐姐的乖孩子,苏奕只好偃旗息鼓,自个睁着眼挨到天亮。 苏奕看着怀中温香软玉,那人呼吸轻细绵长,唇角微微翘起,似是好梦。苏奕悄悄凑近,幽幽清香扑入鼻息,轻轻蹭了蹭,那人鼻翼翕动,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似是被扰好梦的不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奕儿?” 不开心,姐姐明明答应过要喊奕儿阿奕的。好吧,苏奕自己都没改过口来。 公主自然看出来了苏奕的小心思,自己养大的孩子,要哄嘛,“阿奕~” “浅浅!”苏奕傻笑回应道。 不许人说幼稚的称呼却偏偏说着幼稚的话,但是谁让自己喜欢他呢,宠呗~ 苏将军苏夫人早亡,家中没有长辈,这府里最大的就是他们两,倒是也不用早起敬茶什么的,所以苏奕就提议继续他两昨晚只进行到一半的事。 公主:.............. 昨晚折腾她折腾到那么晚,还只是进行到一半?!理都不想理苏奕,转过身自个睡继续睡。苏奕很委屈,昨天他初尝情|事,压根没尽兴,但是公主说累了,所以只能留着一半等明天,现在都第二天了,为什么公主不愿意继续! 苏奕拉着公主一只胳膊,撒娇,“浅浅~~” 公主不理。 “予予~~” 公主还是不理。 “予儿!” 公主:...........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苏奕这么磨人的一面人? “三天。” “嗯?” “以后这种事情三天一次。” 不能太放纵他了,且不说她吃不吃得消,单说现在苏奕还小,这年岁太沉迷于此对身体不好,她也必须好好限制一下他。 苏奕瘪了瘪嘴,委屈巴巴的,公主心软了。奕儿为了能和自己在一起做了这么多,现在自己这么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不行,这也是为了奕儿好! “两天。”好吧,其实公主初经情|事,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是也不是很讨厌,而且也不是不想...... 苏奕继续用自己真诚的小眼睛看着公主,企图再压压价。 公主,“没得商量,不得能再少了。” 苏奕伸出爪子掰了掰,“唉,还要等到明天。” 第9章 公主姐姐与小将军(八) “先帝在世时,常与朕道,先生有经纬之才,治世之能。” “官家谬赞,程赐实不敢当。”程赐肃立殿下,长揖甚恭。 “先生不必过谦,”神宗面容憔悴,较之上次又老了许多,“如今大晋表面祥和,实则矛盾重重。支持赵康北伐,朕顶着世家的压力,支持宋衡变法,朕更是力排众议。”神宗长叹,“赵康没让朕失望,为大晋收复了失地,可却损耗了国力,那片荒芜之地,收回不过是名声好听了些。”神宗沉默了会儿,又继续道,“但宋衡却令朕失望了!”神宗神色晦暗,眼中闪过复杂之色,“起初倒是有些成效,如今却是哀声四起,朕,朕有些累了.....”神宗声音透露出疲惫,“朕不知,该如何做?朕初登大宝,欲立秦皇汉武之功,却不想秦二世而亡,汉自武帝而衰。” “官家,程赐斗胆,想为赵康大将军讨个恩典。”程赐再拜,“他日赵康大将军无论犯何罪,都可以特赦一次,放其卸甲归田。” “这........”神宗犹豫。 “官家,大将军赤胆忠心,天地可鉴!”程赐稽首。 “先生请起,朕知先生意图,”神宗面露为难,“只是......” “官家若信程赐,可将圣旨交由程赐保管,待大将军危难之时,保大将军一命。” 神宗权衡再三,终是松了口,“好.....那此事就托付先生了。” “变法之事,先生有何见解?” “官家,臣请下诏暂停青苗、免役、方田、保甲等八项新法。” “什么?!”神宗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目,诧异地看着程赐,“连你也,连你也.....” “官家,事实胜于雄辩。”程赐不徐不缓,“变法之事,官家心中早有定论,程赐所言,不过官家所想。” “朕原以为你与那群趋炎附势之徒不一样,”神宗盯着程赐,幽深的目光危险起来,“先生果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语气平缓,毫无波澜,可面上分明是在表达对程赐的不满与警告。 程赐思忖片刻,舒迟作答,“京畿之地,不宜再施新法,但江南等地,或可一试。”程赐看向神宗,顿了顿,“先生请往下说。”神宗催促道。 “其一,江南关系简单,没有世家大族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变法阻力小;其二,江南民风淳朴,百姓开放,容易接受新事物,有利于变法;其三,变法党与保守派积怨颇深,此法,明面上是流放,实则亦是保护,意在将经济重心南移,为变法党蓄势。他日,星星之火,必成燎原之势!” 神宗意动,程赐当机立断,叩首,“臣为宣威侯求杭州太守一职!” * 真真是狡兔三窟。 程赐与神宗的一番谈话,为苏奕留下了三道保命符。 第一道,便是保住赵康。 赵康一日不死,狄戎也好,铁蒙也罢,不足为惧!原世界,若不是赵康死得太早,汴京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攻破。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第二道,即提前将变法党赶出京畿。 宋衡变法初衷是好的,可却激化了世家矛盾,到了后期,帝王根本压制不住,即便有寒门,可世家毕竟是世家,其间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利益链,是旁人难以想象的。所谓兴国之法,注定要成为大晋的催命符。 至于这第三道嘛,则是将苏奕调去杭州。 原世界铁蒙攻破汴京后,统治者逃到了南方,建立南晋朝廷,定都应天府,后又迁都临安府,如今的杭州。 无论将来晋朝的命运如何,苏奕总不会有事。 * 程赐从文德殿出来后,并没有着急会宣威侯府,而是去拜访了宋衡。 “先生以为宋衡之法如何?” 程赐眉头一挑,倒是没想到宋衡这般开门见山。 “丞相之法,乃富国之法,强兵之法,取士之法,是良法。” “既是良法,为何又落得这般光景?” “三岁孩提,使之习《虞书》,无异于拨苗助长。万物循序渐进,治国亦是如此。” 宋衡沉默,半响,才幽幽开口,“可大晋,等不了。” 这回轮到程赐沉默了。 宋衡没错,他想彻底改变这个世道。错的人是程赐,他只希望这个王朝多苟延残喘几刻。 * “先生,方才接到官家圣旨,要将我调去杭州做太守!” 程赐倒是没想到自己前脚刚离文德殿,后脚神宗就将圣旨写好了。 “去杭州看西湖不好吗?”程赐很是敷衍,“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先生,好诗啊!”苏奕忍不住夸奖道。 他程赐是那种偷别人的诗来显示自己很有才华的人吗? 笑话,根本不需要! “我也觉得我这诗写得挺好的。” 苏奕:............ 先生还真是一点也不谦虚,啊,不对,跑题了,“先生,我马上就要去杭州了。” “我知道啊!” “我总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不蹊跷,是我向官家讨的恩典。” 苏奕一脸不可思议,“先生不知道杭州很穷吗?!” “小侯爷没听说过吗,江南盛产美女。”程赐故作轻浮状。 “原来你竟是这样的先生!”苏奕面露鄙夷。 “小侯爷想什么呢!”程赐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臣的意思是江南女子,人美心善,江南儿郎,勤恳能干,杭州是个好地方啊!” “所以就由您来带领杭州人民富起来吧!” 几日后,程赐听说宋衡上书乞骸骨,愿为南垂小县的一名渔夫,那县名为新安县,恰巧不巧正是后世深圳的前身。这让程赐莫名想到了一首歌,1979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 程赐觉得自己有必要思考一下,要不要找个机会和宋衡说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第10章 公主姐姐与小将军(九) 三潭印月,苏堤春晓。 咳咳.....然而现在的杭州,这些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从无到有,总是需要过程的。 苏奕刚到杭州便被程赐拉着各种疏水筑堤建水库,美其名曰: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和公用事业发展。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小侯爷,任重而道远啊!” 程赐时常吹嘘,自己少时曾游历天下,身上不带分毫,却踏遍山川,苏奕当时还好奇,现在想来,以程赐这般口才,随地摆个卦摊,也能忽悠不少人。 * 七夕佳节,苏奕将程赐留在府内,自己带着赵浅予出去玩。 杭州民风开放,不似汴京,街道上人来人往,男女老少皆有之,女子上街亦不需带帷幕。 苏奕牵着赵浅予在迷眼的花灯之间穿梭着,一路上猜谜算卦对对子,好不热闹。 “嘿嘿——”趁公主不注意,苏奕迅速为其戴上一青面獠牙的面具,“好呀,你居然偷袭我!”公主礼尚往来,给苏奕带上一猴子面具。 来到杭州这段时间,公主较在汴京,也开放了许多,不再如之前那般拘束自己。 两人相互打闹,来到湖边,放灯祈福。 “奕儿,其实我更习惯叫你奕儿。”赵浅予看着渐渐漂远的水灯,蓦地说道。 苏奕愣了愣,倏尔笑了,“其实我也是,忍不住叫你姐姐。” 两人看着彼此,相视一笑。 “若得相敬如宾便已万幸,相濡以沫却不敢想,我最幸运的,大概就是父皇将你带到我身边。”赵浅予眼眸微沉,“我知道如何做我驸马的妻子,却不知如何做好你的妻子。我,”赵浅予顿了顿,似是在思考措辞,“我自是喜欢你的,也愿意陪你一生一世,但我却不知自己对你抱着怎样的感情,我分不清,这是男女之爱,亦或是其他.......” “想不清就慢慢想。”苏奕温柔地握住赵浅予的手,“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分不开了,不是吗?” 赵浅予反手紧握,“不分开,永远。” 也无需着急,因为有一生,去了解彼此。 * 这一世,少了宋衡变法,神宗没那么多糟心事,倒是多活了两年,身体健康,面对铁蒙尽早防范,力挺赵康,世家也没做出太过分的事,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也不是不懂,想是上一世神宗逼得太过分,触到了他们的根本利益,便狗咬狗起来。 苏奕与公主成婚后的第三年,公主诞下一子,程赐为其取名为苏阔,海阔天空,愿小阔儿一生能够无拘无束。程赐教苏阔一直到小苏阔七岁,苏奕二十六那年,程赐离开,前往下一个世界。程赐只对苏奕道自己要外出游历。 “山高水长,总有再见。” 只是此去一别,永不再见。后面一句,程赐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其实在他们大婚那一日,程赐便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但是,总是觉着有所缺憾,想看他们再走过一程,一直拖到了现今,苏奕二十六岁,原本他同京都葬身火海的那一天。 他不得不走了。 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吧。 会的! 第11章 公主姐姐与小将军(完) 完结章 (赵浅予前世) 那年,北地传来消息,苏将军战死,北地的苏家人也被狄戎尽数屠杀。苏奕九岁,她十六岁。 苏奕紧抿着双唇,赵浅予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安慰。 最后是苏奕先开的口,“总有一天,我会手刃狄戎,为我父母报仇。”看着苏奕坚毅的脸庞,赵浅予突然觉得苏奕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喊姐姐的孩子了。也许,就是从那一天起,他们渐渐远了的吧。 毕竟她已经十六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会有那一天的。” 她安慰道,不知安慰的人是自己还是苏奕。 那年,母后病情加重,薨。 她要守孝三年。 三年后,她十九。在世人眼中十九岁还未嫁的便是老姑娘了吧。 不知为何,她却松了一口气。 那一年,苏奕也不适合在住在宫中了,父皇为他在汴京择一处立府。 虽说苏奕是她一手带大的,但毕竟是外男身份,出宫立府后,纵便有心也再难进宫见她,他进不去,她出不来,两人只有在盛大宫宴时遥远望对方一眼。 “总有法子的。” 苏奕离开延庆宫那天,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拆穿这善意的谎言。 三年守孝期满,太后开始为公主物色未来驸马人选,其中王深最令太后满意。太后甚至在私宴上安排两人见了一面,太后问公主,以为王深如何,公主低头不答,太后只当作是女儿家的娇羞,却看不见公主眼中闪过的一丝深意,她不是看不出王深在强颜欢笑,他不愿娶她,她亦不想嫁他,只是太后保媒,他王深不能违抗,难道她就能说不吗? 婚后,王深待她并不好,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 她又岂不知外人笑她堂堂公主却守不住自己的夫君?只是她并不爱他罢了,他愿将他的情爱分予何人又与她何干? 只是王深似乎仍不满足,他怨恨公主,认为是她害他成了驸马,害他抑郁不得志,害他不能大展抱负。他恨她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想让她和他一般扭曲。 他在西园雅集欢宴,他的姬妾可以参加,独公主不能。公主也丝毫不在乎,她本就是清冷的性子。王深的姬妾见公主软弱,对公主强悍,公主也视若不见,这些东西她本就不在乎,何必让皇兄为此动怒? 无论他做什么,公主的反应都很冷淡,这让王深愈发怒火中烧,他讨厌她这副清冷的模样,他讨厌她时时刻刻端着,她不是想做他的妻子么,那好,他就让她做他的“妻”! 于是乎王深便带着姬妾闯入公主府,和公主同寝。 他终于如愿看到了,那总是神情清冷的人脸上显露愠色,穴间跳动极度隐忍的怒火。王深莫名感到背脊发寒,但转念一想,她都已经是他的妻了,她能拿自己如何? 不久,公主喜结珠胎,王深依旧对公主不冷不热,十月后,公主诞下一子,王深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异常欢喜,为儿子取名为王彦,希望儿子能替自己完成他无法完成的梦想,对公主的态度也稍微软和了些。 而于公主言,她也不想与王深计较太多,孩子的出生给她的生活带来无限希翼,就像多年前父皇抱着苏奕入宫,说,“予儿,从今天起,让他做你弟弟,陪着你,好不好?” “彦儿,以后由你陪在母亲身边,可好?”公主看着襁褓中粉嫩的婴孩,眼神温柔缱绻。 可惜天不如人愿,短短三年后,王彦夭折,公主悲伤成疾,病重。王深却对此不闻不问,依旧纵情欢色,夜夜笙歌。 原本她对王深是有些许歉意的,新婚夜王深不愿与她行周公之礼,她亦未加纠缠,当即提出愿与他做对名义上的夫妻。 没关系,公主脸色苍白,倚在床头。她向来不是一个爱计较的人,因为这世上能牵动她情绪的人或事实在太少,比如母后,比如父皇,比如皇兄,比如奕儿,比如彦儿。 现在,王深,你也算一个。 小打小闹也至多让他王深受一些不轻不重的惩处,还徒添笑话。她要动....公主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便动他王家的根基! 公主病日笃,神宗亲去探病,甚至手侍汤羹,并承诺,只要她能好起来,有什么心愿他都答应她。公主勾起浅浅笑意,道自己别无他求,只希望王深平安周全。 公主去世后,乳母将王深所作所为尽数告神宗,两相对比,神宗大怒,当即杖毙王深姬妾,将王深流放,并趁机借口打压以王家为首的世家。 “好你个王深,好你个王家,是把朕和朕的皇妹不放在眼里吗?” 公主知道,皇兄对她好是真的,可皇兄心中天下永远是第一位。所以她要为皇兄这次发怒蓄势,皇兄早已不满世家久矣,若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向皇帝告状,别人只会说公主刁蛮,使皇家颜面受损,但此时她委屈至斯,正好给了神宗一个好好敲打世家的机会,让这些世家好好见识一下天子之怒! 前两年,苏奕曾上书神宗,言北方铁蒙有兴起之兆,南下之意,请领兵,灭狄戎,诛铁蒙。却被以王家为首的守成派诸多阻拦,未果。 如今没了王家这块绊脚石,她的奕儿,终于能实现他灭狄戎的志愿了,只可惜她没办法亲眼看见了。 真好,她在乎的人没有收到一丝一点的伤害。 至于她,她的人生早就已经失去了颜色,或许是从她嫁给王深的那一天起,或许是从奕儿离开延庆宫的那刻起,又或许是从更早以前。 谁让她是公主呢?她注定要成为政治的牺牲品,父兄宠爱她不假,可在天下面前,这点宠爱就显得可怜了。 没关系,她不在乎,在她很小的时候母后就告诉她,在这深宫中切记不要动情,无论是对人还是对物,对事。将所有都看淡了,才不会活得那么痛苦。 可她果然还是没办法做到真正的清心寡欲,或许她早就已经动情了,在她冷着一张脸却有人愿意以笑对她时,不是虚伪奉承的笑,是发自内心真心的欢喜。 只是有些事注定无果,她也早就过了那个爱幻想的年纪。 那一年,他英姿勃发地回来,马蹄踏着胜利的凯歌,在众人的拥护下,万众举目。宴会上,他周旋于朝臣间,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青涩稚气,自信从容,甚至还有点嚣张。 看着他如小狮子般嚣张地与那些主和的文臣交谈,赵浅予忍不住想笑,端起食案上的酒杯微微抿了一口,巧妙地挡住了自己的笑。 真好,他长大了。 如果她也只有十六该多好,她肯定会和那群世家小姐一样,顾不上女儿家的娇羞向他表达自己对他的欢喜。 可惜,她早已不是十六,可惜,她早已为人妇。 她所能做的,只是当他是不是回过头来在人群中用目光寻她时,她对他浅浅一笑,而他也笑以回应,笑得有点傻,也许只能在这种时候才能看见他身上残留不多的属于少年的稚气。 这就够了,够了。 她不能再奢求其它了,有一天他也会遇见自己喜欢的女子吧,有一天他也会娶妻,他也会生子..... 明明是美好得不能再美好的画面,为什么她想到却会心痛呢? 她不知,就算知也不愿承认。 第12章 公主姐姐与小将军(番外) 番外(原世界程赐番外) 少年时,程赐不羁,踏遍山川,不问功名,但求心之所向。平生所见众生芸芸,却从未见一人如赵浅予那般,淡然,仿佛世界一切,花开花谢,尘起尘灭,皆与她无关。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程赐才会在第一次看见她时,刚步入延庆宫门,脚步硬生生地顿住——赵浅予一袭青衣,站在桃树下,桃花纷飞,如雨倾斜,漫天散乱,满地粉色,可她的眼神分明透露着淡漠,疏离,与世格格不入的疏离。 程赐蓦地感觉到一丝寒意,寻不到生的意义的寒意,被排斥在外的寒意。 赵浅予这般女子,生于俗世却不落凡尘,程赐曾设想过她将来种种,却不想.... 程赐叹息,生于皇家,荣华恩宠不尽,幸甚,却一生不得不被那无形的枷锁束缚,悲甚。 站在赵浅予的灵柩前,程赐只觉得恍惚。 他一直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那般清冷淡泊,超脱于世的女子,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他不止一次感叹她的聪慧,以她之智定能为自己谋得一个好结局吧,可是,为何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呢?程赐不知,一直到他陪苏奕死在汴京大火中,恍然间,看见一个容颜与自己一般的人出现,“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交给你了。” 第13章 民国女富商与留洋贵公子(一) “我决定回国了。”似是下定决心,程赐说完,背倚着阳台栏杆,猛灌酒,一饮而尽。 方鸿羽拿着啤酒瓶的手一顿,完全没想到程赐突然说这么一句,转头,诧异地看着程赐,“怎么这么突然?” “前几天,我接到我父母发来的电报.....”程赐闷哽,眼中晦暗难掩,声音低哑,“国内情况很不好。” “可我们回去又不能改变什么!”方鸿羽声音陡然增大了许多,不知道他是想说服自己还是说服程赐,“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自嘲般苦笑,摇摇头,“百无一用是书生!”仰起头,将目光引向屋外遥远的星空,稍稍安稳自己的情绪,“徒添一条卑微的命罢了。” 他已经忘记了,这是他父亲第几次催他回国了,这次更甚,父亲已扬言,若再不回国,便要和自己断绝父子关系。 可他不想回国,并非他是崇洋媚外,自私自利,贪慕虚荣,不思报国之辈。 皮之不存,毛将不复。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道理他都懂,他也不惧生死,只是他不想自己死得毫无意义。 回去? 父亲总催着他回去,可回去他又能做什么?他不是军人,不是武夫,乱世人命如草芥,他有自知之明,他这般的人上战场,不拖后腿就算好的了。 他是学物理的,从事基础科学研究,国内没有精密的测量仪器,鲜有与之有关的科研资料,实验室环境糟糕,他回去又能做什么? “我不回去!”方鸿羽抬起头,看着夜空繁星满缀,眼中坚定更甚,他留在这能做的更多!“我要留下来!”博导很赏识自己,进入研究室,他才可以接触到世界最顶尖的科技! 留在这里,他可以做很多,他可以通过国外华侨组织对国家战乱援以资金,食物,甚至武器装备,若能取得更大成就,在学科领域有更多发言权,他甚至可以联合海外华侨在国际上为国家争取某些利益,促进国家与M国建交。凡此种种,都是他在国内所不能做的! 夜渐深,地上满是空酒瓶子,程赐早已不知哪儿去,方鸿羽也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间,倒在床上,须臾,静寂的夜里传出平稳轻细的呼吸声。 * 方鸿羽最终选择留在M国,甚至为表决心,入了M国国籍,方父一怒之下,断了与方鸿羽的父子关系,拒绝与方鸿羽联系,不久便彻底断了联系。 国内依旧很乱,军阀为了各自利益兵戎相见,入侵者大肆侵占土地,没有人知道这样的世道要持续多久,止戈的光似乎永远都不会出现。 战乱,疾病,饥饿,流离,悲剧每天都在华国国土上上演,不断扩大,愈演愈烈,什么时候才会停止呢? 或许唯有行至黑暗深处才能重获光明。 新华国终于成立了,这片古老的土地终于结束了百年的战乱纷争,国家百废待兴。 阔别二十余年,方鸿羽重回故土,得到的却是方父早已去世多年的消息。 因为各种原因,方鸿羽此次是偷偷回国的,并没多少人知道,也不能久留,只是零零散散打听到一些消息。 “老爷子生前,都是陈轻丫头帮忙照看着。陈轻是个有本事的,可她那个丈夫陆明却不知轻重。” “原本好好的家业哟,造孽哦。” “陈轻死后,方陈两家的家业也被外国人霸了,老爷子气不过,去讨公道,被活活打死了。” “...........” 那样的乱世,那样一个吃人的社会,父亲年迈,陈轻又是一个女人,他们很难过吧。 可是.....可是,他明明不止一次接父亲去国外安享晚年,却都被父亲拒绝了。 为什么,为什么? 他错了吗? 留下来,有什么好的,生命轻贱,非得用死来证明吗?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方鸿羽长居M国,其间只回国过两次,与好友程赐,钟何见面,两人提及当年旧事,方鸿羽这才得知当年的全部真相。 原是当年陈轻与军方合作,设局诓骗日国人,假意向日国人提供物资,岂料那陆明因为他那白月光,竟将目的暴露,陈轻为争取时间,赴鸿门宴,最终被那群禽兽....jian杀抛尸,而那陆明却带着他的白月光跑了,最后死于枪雨中,也算是报应! 陈轻一介女流,尚能为国而死,他方鸿羽实在枉为七尺! 斯人已矣,再多自责,再多羞愧,再多后悔,又能如何? 陈轻啊,曾经住在他家隔壁,被轻轻磕着碰着便哭哭啼啼娇弱的小女孩啊,曾经被父兄捧在手心呵护的小女孩啊,喜欢赖在母亲怀中的小姑娘啊。 方鸿羽印象中的陈轻当时如此,他还曾好长一段时间嫉妒过她。方鸿羽是父亲的老来子,但方父对方鸿羽向来严苛,永远板着脸,却对故友家的陈轻很是喜爱,为数不多的笑脸只有是对着陈轻的。 不过也对呵,那样的世道,又有几个人能永远天真? “她这一生,很不容易啊。”钟何叹息道。 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不知为何,方鸿羽脑中不合时宜地闪过这样一句,自嘲般苦笑,低头喝着闷酒,听钟何说着这些年发生的这样那样的事,竟一句话也没说。 方鸿羽96岁那年,回国定居。这时的华国不再是贫穷落后的代名词,以大国姿态屹立于世界之林。 外界对方鸿羽多有嘲笑,笑他国难时不愿与国共存亡,如今国家强盛倒打起回国敛财的主意。 落叶归根,年轻时不察,暮年总多寂寞。 方鸿羽生命的最后两年一直留在国内,没有再出国,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他怕自己死在国外。 或许就再也不能回国了。 “我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等会儿记得叫醒我。” “老师,去床上休息一会儿吧,这儿凉。” “我就趴这休息会儿就好,去床上睡怕睡太久了。” 方鸿羽回国后在华国水木大学任教,发挥自己最后一点余光。 他还有很多事没做,可他好累啊,故友早已不在,他为什么还活着呢? 算了吧,算了吧。 “老师?老师!” 方鸿羽去世了,享年98岁,在实验室,刚刚写完最后一行公式。 或许,他真的累了吧。 * 方鸿羽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惊坐起,环顾四周,忽地松了一口气,低头揉了揉太阳穴,“原来是梦。”起床,整理着装,打开卧室的门,正好看见刚从对面卧室出来的程赐。 “程赐,你决定好哪天回国了吗?” “怎么,打算给我举办一个欢送宴啊?”程赐笑道,“别了,现在局势不稳,我想着悄悄回去最稳妥。” “不是,我想和你一起回去。”方鸿羽正视着程赐,眼中透露出某种决心。 程赐倒没多少惊讶,似是对方鸿羽这个决定早有预料,不过口上难免打趣一番,“睡一觉就改主意了?” 方鸿羽垂眸,面上落寞难掩,笑容苦涩,“可能睡了一世吧。” 真真是睡了一世。 程赐也敛了嬉笑神情,安慰道,“也许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也无法改变什么,但至少我们能陪在他们身边。” “对!”方鸿羽抬起头,恢复精神,坚定道,“陪在他们身边。” 总好过流落异乡,孤独一世。 第14章 民国女富商与留洋贵公子(二) 一时脑热,方鸿羽跟着程赐坐了几个月的船终于回国了。 想来也是好笑,在方鸿羽摇摆不定,选择自欺欺人时,竟是一个梦,让他选择回国。 梦的具体内容方鸿羽已经早无印象,只是那强烈的孤寂感让方鸿羽着实无法忍受。 方鸿羽同程赐拿着行李下船,看着码头赞赞人群,方鸿羽有些迷惘了。 “怎么,后悔了?”程赐打趣道。 方鸿羽摇摇头,“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 未来如何,谁也无法预测,但他在乎的人,他会守护,无论要他付出如何代价。纵便不能护他们周全,他也要同他们一起,生死与共。 * 方鸿羽阔别已久,重归故里,可没有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的待遇,方老爷子依旧整日板着张脸,就差没有把眼不见,心不烦写上面。方鸿羽怀疑:他真的是老爷子的老来子,不是捡来的? 与之对比鲜明的陈轻,基本每日陈轻都会来方府陪方老爷子,每次见着陈轻,方老爷子原本板着的脸,立刻眉开眼笑,笑得脸上的老褶子差点没挤在一起。要是哪日陈轻事忙,没能来方府,方老爷子那一整天都心情不好,方鸿羽都得避着,免得触霉头。 “唉,陈老弟英年早逝,所幸有个好闺女,年纪轻轻就能撑起这么大的家业!”方老爷子嫌弃地瞥了眼方鸿羽,“不像我,我活那么大岁数有什么用,儿子不成器,还得要我养着!” 当初方鸿羽不想回国就是这原因! 他不喜欢经商,他讨厌那些个商人为了点蝇头小利百般算计,对其间的弯弯绕绕更是无意了解。他只想每日泡在实验室里,简单纯粹地从事基础科学研究。 方鸿羽在M国也是有收入的,谈不上大富大贵,但衣食住行总是无需烦恼的。如今在华国,倒成了无业游民。 倒有几所高校向方鸿羽抛橄榄枝,欲聘请他任教授,但都被方老爷子驳回去了。他知道老爷子的意思,无非是想子承父业,可他真不是做商人的料,而且方家的产业,陈轻不是打理得很好嘛,何必硬要他掺和进去! “轻丫头.....” 得,老爷子又要开始念叨陈轻了。 “陈轻那么好,不如我娶了她给您做儿媳妇如何?”方鸿羽玩笑道。 方老爷子眼中一亮,“好!” 方鸿羽好笑,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老爷子真是年纪越大越像小孩子。方老爷子可不管那么多,越想越觉得让方鸿羽娶陈轻这主意不错。 虽说他这儿子不成器,但性子还是不错的,善良老实,又有自己管着他,总不会叫陈轻丫头受委屈。而且,他这儿子,浑身上下没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遗传了自己长得好看这点,比姓陆那小子长得好看多了! 想到这,方老爷子仔细打量着方鸿羽,满意地点点头,颇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视感。 “不过啊——”方鸿羽故意长叹一声,佯作可惜,“陈轻那么好,人家肯定看不上我!”装模作样地摇摇头,趁机转身离开,背对着老爷子舒了口气,总算不用听着老爷子念叨了。 独留老爷子站在原地,莫名觉得方鸿羽说得有道理,又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如何?沪城最大的歌舞厅。”程赐嘴角噙着笑,两指夹住杯梗,有意无意地圈动酒杯,明亮通透的红色液体晃动。 方鸿羽看了眼台上扭动身躯的舞女,眉头微不可查地皱起,隐隐露出厌恶之意,“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呵。”程赐摇摇头,不认可方鸿羽所言,举起酒杯,微微转动几度,看着杯中红色液体,目光幽深,“商女到底知不知亡国恨,你不知,我不知,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至于唱‘□□花’,或是为了生计,或是为了蛰伏,你不知,我也不知。”突然看向方鸿羽,目光深邃几分,“你这般说,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借口。” “你觉得不可能,做不到的事情,别人也做不到,不会去做,这样你才好受些,对吧?” “不是这样的!”方鸿羽下意识反驳。 “哦?”程赐手随意搭在沙发上,一派慵散,“你不相信这个国家会重新站起来,也不相信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对压迫早已麻木的人们会拾起武器反抗,这才是你之前不想回国的理由。” 什么为了基础科学研究,什么为了更好地救国家于泥潭,统统都是借口! “不作为。”程赐轻飘飘的三个字,压垮了方鸿羽所有的逃避。 方鸿羽低着头,几番组织语句,却又不知如何表达,“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陈小姐果真是秀外慧中啊!” 台上歌舞间歇,突兀的男声显得尤为惹人注目,刺耳。台上歌舞又起,众人注意力又被引向舞台,但方鸿羽却依旧盯着声音传来那处,脸上愠色愈发明显——那肥头猪耳的家伙竟然想用他油腻的猪手去搂陈轻的腰,陈轻不动声色地躲过,但面上仍是笑脸以待,嘴唇一张一合,似是与那人聊得愉快。 方鸿羽刚欲站起,又被程赐压下去,“你别去添乱了,这种角色她都应付不了,那她就不用在商场里混了。” 果然,没过多久,那人满意地点点头,似是同意与陈轻合作,握手时又趁机摸了一把,心满意足地离开。见人离开,陈轻脸上的笑踪迹全无,面露疲色,也离开了。 方鸿羽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经常这样?” “这个世道对女人总是不公,”程赐叹息一声,“男人想安稳地活着尚且不易,何况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 “她不是有个未婚夫吗?”方鸿羽疑惑。 “你说陆明?”程赐被气笑了,“有还不如没有!” “谁人不知陆大少冲冠一怒为红颜!”程赐反讽。 看着方鸿羽一脸听不懂的模样,程赐真不知如何评价他,用陈轻的话说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子! 程赐只得耐心解释道,“那陆明曾为了别的女人当众给陈轻下脸!” “那陈轻还能忍?” “忍,怎么不能忍?”程赐话里不知掺着几分认真几分反语,“陈轻和陆明的婚事也是陈家与陆家的婚事,陈轻就算再不喜欢陆明,但她需要陆家的力量,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这点总是真的。这个世道对女人有恶意,对单身的女人恶意更深。” 第15章 民国女富商与留洋贵公子(三) “方伯伯。” 陈轻如往常来方府陪老爷子聊天解闷,顺便也向老爷子报告生意上的事情。方老爷子年轻时也是沪城商会里的一号人物,只是如今年纪大了,身子大不如前,才将方家的生意交付给陈轻。作为商场上的老前辈,老爷子也经常指点陈轻,陈轻也乐意听这些,半点不耐烦都没有。 “鸿羽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术业有专攻,方大哥只是志不在此而已。” “哼!”方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整天闲在家里也没个正经事,还不如店里的小伙计,每年还能挣几块大洋。” 方鸿羽委屈,也不知道是谁不准他去大学任教,一提就急,还当着陈轻的面这么损他,说得他一无是处似的,他不要面子啊! “我啊,现在就想他快点娶个媳妇,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安安心心过日子!”方老爷子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狂示意方鸿羽,用嘴型说道,“抓紧啊!” 方鸿羽腹诽:刚刚不知道是谁那么损他,现在又让他在陈轻面前表现。方鸿羽只当看没见,将头撇向别处。气得老爷子拿着手里的拐杖直敲地板,又不好意思当着陈轻的面直接朝方鸿羽打过去,他还是要给儿子一点面子的。 也不知道方鸿羽知道自己父亲此刻心里如此为自己“着想”,会不会感动到想哭。 陈轻与老爷子又聊了会儿,起身告辞。见陈轻离开,方鸿羽也寻了个借口要走,方才对着陈轻还和颜悦色的方老爷子,满脸嫌弃地挥了挥走,“走走走,别碍我眼。” “陈轻。” 方鸿羽追上陈轻,在前庭叫住她。 陈轻回头,面上闪过些许疑惑,只须臾,又露出最得体的笑,“方大哥,有事么?” “那...那个...”那日与程赐交谈后,方鸿羽便下定了决心,只是如今要他当着陈轻的面说出口,还真是有些难为情。 几番调整,方鸿羽终是厚着脸皮说出来,“陈轻,不要嫁给陆明。”他非良配。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陈轻奇怪。她对方鸿羽并没多少印象,幼年时的几次接触,心细如她,察觉到他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自己,故而她也有意识地与方鸿羽保持距离,两人单独说话的次数用手指都能数过来。 “嫁给我。”方鸿羽说道,言语平静,似乎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那双眼透露出的认真与坚定,让人着实无法怀疑他是在说笑。 求娶她? 听到这话的一瞬,陈轻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但陈轻毕竟是陈轻,只一瞬便理清了思路,明白方鸿羽求娶的意图。 当初她选择陆明并非是因为她有多喜欢陆明,只是陆明此人性格软弱,说难听些便是个好“拿捏”的,却不想这陆明还是个拎不清的,但如今陈家和陆家合作密切,陆家那边也再三保证陆明不会再犯事,陆明本人也亲自向陈轻道歉,陈轻这才没退了这门婚事。 就单纯从陈轻个人利益出发,方鸿羽确实是个比陆明更好的选择,她并不相信陆明的保证,有些事情有一便有二,且陆明这人自己脑子不清楚还容易受人挑唆,但她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她自有法子让陆明安分,只是要费些精力罢了。 方鸿羽和陆明不一样,至少身边没什么所谓的“真爱”,上头有方老爷子压着,也犯不了什么事,她对方鸿羽没有多的认识,但可以确定的是,方鸿羽不是个爱惹事的。 只是,当初她父兄遇害身亡,母亲受不了打击,重病不起,不久也随父兄去了,而她那群所谓的亲戚,更是欺她孤女,趁火打劫,想要霸占她父兄的家业。是方老爷子出面,帮她守住了家业,这份恩情她一直记着。 她可以算计所有人,却不能算计老爷子,也不能利用他唯一的儿子。方鸿羽这般家世相貌,想求娶哪家小姐不行,何必要与她绑在一处,做对名义上的夫妻。 “方大哥,你的好意,陈轻心领了。”脑中百转千回,但现实只是一瞬,陈轻便做出了选择,礼貌笑道,“纵然陆明有不对的地方,但他毕竟是我的未婚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知方大哥是正人君子,断然做不出小人勾当。” 混迹商场的人,果然都有一张利嘴,这么顶帽子扣下来,旁人还真不好多说什么。 方鸿羽不喜商人那套弯弯绕绕,直接将话挑明,“我本无心男女情爱,就算没有你,我也从未想过与旁人成婚,你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而我也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这件事于你于我都有利,今日所言,实乃鸿羽肺腑,希望你能仔细考虑。” 陈轻意动,但面上却不显,只微微颔首示意,离开。 * 次日,陈轻差人给方鸿羽送来一沓厚厚的账本,方鸿羽看着自己书桌上如山堆的账本,突然有点想笑,莫名觉得陈轻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她这是想他知难而退,还是考验他?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退的,陈轻,他娶定了! 好歹是学物理的人,什么复杂的数据方鸿羽在实验室里没见过,账本里面这些“整数”,说实话,方鸿羽看着心里还挺舒坦的,职业病,职业病。 下午,方鸿羽亲自把核算好的账本给陈轻送过去。咳咳....好歹以后两人名义上是夫妻,装装样子,培养一下感情还是有必要的,才不是因为他想见陈轻! “怎么快?”陈轻惊讶,旁的账房先生至少要核算几天呢! 方鸿羽得意,嘴角抑不住地往上扬,笑话,这么多年物理他是白学的吗,他一学过统计,学过误差分析,学过积分微分的理学博士,是那群只会拨算盘的账房先生能比的吗! “正好,我这缺一位账房先生,方少爷,有劳了。”陈轻云谈风轻道。 正嘚瑟呢,冷不防听到陈轻这句,方鸿羽诧异地看着陈轻,哎,他本意不是要当个账房先生啊! 第16章 民国女富商与留洋贵公子(四) 不可置否,陈轻本意是存了刁难方鸿羽的心思的,想让这位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大少爷知难而退。 她让方鸿羽做账房先生,原以为方鸿羽会生气,搬出那套文人“清高”,却不想方鸿羽除了最初听到时有些诧异外,倒是老老实实地做起了账房先生,不仅如此,他还半点没有自恃身份,耐心教店里的伙计如何快速算账,提高效率,倒是意外之喜。 陈轻有些心动了,倒不是因着这点事她喜欢上了方鸿羽,只是越发觉得方鸿羽符合她名义上丈夫的要求。 虽说现在兴什么男女平等,但大多数男人心底里还是觉得女人就该在后院里围着丈夫孩子转,像她这样的是“有伤风俗”。 她想找个人结婚,是为了巩固陈家的地位,可不想引狼入室。 陈轻见过太多男人,面上不显,骨子里其实是看不起女人的。 但方鸿羽不一样。 她直觉,如果她选择方鸿羽的话,他不会成为她的负担,可能会成为她的助力,所以她心动了。 看着方鸿羽认真教店里伙计的模样,陈轻第一次注意到方鸿羽长得真好看。 不急,再等等。 商人重利,陈轻也不例外,要她放弃陆家,就要让她看见,他能带给她更多的利益。 * “今晚陪我参加酒会。” 做了几个月的账房先生,方鸿羽都以为陈轻已经忘记他了,不想又接到了新任务。 “那...那我穿什么比较合适啊?”方鸿羽心里有点小激动,这算不算是陈轻对自己的认可,要给他一个“名分”呢?“西装还是中山装啊?” “随便。” “那你今晚穿准备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方鸿羽又问。 “和你有关系吗?” “哎?”方鸿羽眨了眨眼,“你不是找我做你男伴吗?”问清楚陈轻穿什么,他好和她情侣装啊! “方少爷,今晚我只缺一位司机。”陈轻拍了拍方鸿羽的肩膀,唇角边上的笑意不要太明显。 “哦。”方鸿羽略颓丧地低下头。 见他这般模样,陈轻莫名想起小时候爹爹送给自己的那条西洋金毛犬,手竟有些痒痒的,想给他捋捋毛? 咳咳...她就想想,只想想。 * “你可以先回去了,十二点再来接我。”陈轻打开车门,正要下车,却被方鸿羽按住手,“哎,那个....” 陈轻眉头微皱,不悦地看了眼方鸿羽,又看向方鸿羽压着自己的手,方鸿羽讪讪将手收回,“不好意思。” 方鸿羽微微将头探向陈轻,试探性地问道,“就你一个人去?” “那你还想有谁?”陈轻唇角勾起一丝玩味地笑意,“不如我把陆明叫来?” “这太麻烦了!”方鸿羽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所以?” “所以不如让我当你男伴吧!”方鸿羽特意整理了一下西装,正襟昂首,有几分认真,又透露出几分...滑稽? “噗嗤——”陈轻忍不住笑出声。 “哎,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方鸿羽有些急了。 “好好好,你是认真的。”陈轻好声哄到,伸出手摸了摸她觊觎已久的头发,嗯,还挺软的,手感不错。 就几个月前,陈轻是如何也想不到,这位留洋贵公子私下里竟是这般性子。原先她还以为方鸿羽这人和他所学的专业一般,严谨而无趣。 但现在嘛,这认真中又透露出点小执着,不高兴却又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方鸿羽还挺...可爱的。 鬼使神差间,陈轻竟然点了点头,同意了。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就算她要退了和陆家的婚事,同意方鸿羽的求婚也不该是现在,太快了,她还没布置好。 谨慎如她,不该如此,即便会出事的概率很低,她也绝不容许自己如此。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偶尔任性一番,看着眼前人略傻的笑容,嗯...这感觉,还不错。 方鸿羽亦趁机好好表现,下车,小跑到另一侧,为陈轻打开车门,“陈老板,请。” 陈轻欣然下车,行至酒会入口前,微侧身,向方鸿羽伸出手,方鸿羽知其意,与陈轻挽手入场。 * “呕——” 街上,方鸿羽吐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都说了用不着你,你偏要凑上来挡酒,现在知道错了吧?”陈轻一手扶着方鸿羽,一手给方鸿羽顺背,只是脸上分明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方鸿羽觉得这女人半点良心都没有,他做这么多是为了谁啊! “不后悔!”即便现在难受极了,方鸿羽仍旧憋了口气,脸又涨红了几分,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大声喊出来。 “嗯?”陈轻一下子没听懂方鸿羽这前不着村的话。 “为你挡酒不后悔!”平日里温润的公子哥现在倒有几分梁山英雄的豪气,“呕——”只可惜这英雄气没能持续三秒。 看着方鸿羽丝毫不顾形象地在街边大吐,陈轻居然莫名有些心情愉悦?她发誓,她真不是幸灾乐祸,也绝对没有喜欢看人倒霉的恶趣味。 “方鸿羽,你为什么想娶我呀?”陈轻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她的声音竟比平时柔和几分,甚至隐隐有些小女生怀情的意味,唇角亦是毫无意识地微微上扬。 “家人。”方鸿羽不假思索,“你和我爹,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要保护你们,陪着你们,不能万事让你一个人扛,我逃避已经够久了,我知道我干不了什么,但就算是为你挡一杯酒这样的小事,我做了,也好过不作为。” “陈轻,”方鸿羽抬起头,正视着她,没有丝毫的虚伪造作,眼眸清澄明亮,不似一个醉酒之人,“我想保护你,尽我所能,即便你不需要我的这份保护,即便我能力有限,但我依旧想为你做些什么。我...我很感谢你这些年为方家做的。” 陈轻低眸,够了,这就够了,相濡以沫,她从不敢奢望,若能相敬如宾一生,却也是极好的。 “方鸿羽,你娶我吧。” 许是夜太凉,再暧昧的话语也激不起半分旖旎。 “嗯?”方鸿羽一时没理清思路。 “我父母兄长都不在了,你回去问问方伯伯的态度,只要他不反对,等我退了陆家那边的亲事,你就来陈府提亲吧。”言语缓缓,没有半点少女该有娇羞,不像在谈论婚嫁,更像是在谈一笔生意,这本就是一笔生意,不是吗? 方鸿羽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脑子里全是陈轻答应了,她要嫁给我了! “不反对,不反对,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对!”方鸿羽急忙答道,生怕迟了片刻,陈轻反悔,“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比那陆明更好,不,陆明怎么能和我比呢,我,呕——”说到一半又吐了起来,陈轻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但这人前一刻还信誓旦旦,下一刻就自顾不暇.....总归她并不讨厌。 陈轻低头,唇角笑意愈发明显,“傻子。” 第17章 民国女富商与留洋贵公子(五) 看着镜中穿着白色婚纱的自己,陈轻有些恍惚,今天她要出嫁了呢,只可惜爹娘和大哥都看不见了。 婚礼大体上采用西式,在教堂宣誓,互换戒指。 只是方老爷子念旧,非得让两人换下婚纱西服,穿上传统的大红色喜服,在方府,就他们三人,拜堂。 “这才是结婚嘛。”老爷子总算满意了。 两人着实有些哭笑不得,但又不能逆老爷子的意思,只能陪他来这一出。 其实方鸿羽是希望老爷子能多折腾点事情出来的,只可惜拜堂后,就真真是“礼成”,要入洞房了。 洞房啊,想到这,方鸿羽有些头疼,进退维谷。 他不讨厌陈轻,相反他对陈轻还挺有好感的,如果对象是陈轻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咳咳...不是,他想表达的是,他和陈轻约定了,做对名义上的夫妻,所以今晚他该怎么办啊?准确来说,是以后的每一天晚上,他要如何度过? 方鸿羽一个人在新房里苦闷地踱着步子,“唉!” 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后,陈轻终于看不下去了,“今晚你是打算走一晚上吗?” “这....”方鸿羽尴尬,委实不知此时此刻该如何面对陈轻。 “两个。” “嗯?”方鸿羽没理解陈轻这前不着村的话。 “我们要生两个孩子。” “哎,哎,”原谅方鸿羽完全跟不上陈轻思路,“我,我们不是只做对名义上的夫妻吗?” “方鸿羽,你是真不理解还是装傻?”陈轻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既然我嫁给了你,无论是为了我自己的名声,还是陈方两家的共同利益,不出意外,我们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条条分析,真真是商人重利! “我知道啊,我也愿意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方鸿羽理所当然道。 陈轻螓首微低,轻咬红唇,脸颊攀上丝丝红晕,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稍调整,又复清冷,“你外面有多少女人我不管,只要别太过分,弄得人尽皆知就好,但你作为丈夫的责任还是要履行的!” 方鸿羽不知道陈轻是怎么扯到这话题上的,但依旧按着本心认真答道,“我外面没有女人,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更不会有,只有名义上的你一个。” 明知道男人轻易许下的承诺大多不会兑现,但陈轻心里还是忍不住欢喜,毕竟有些人连这骗人的话都不愿哄自己,例如那陆明。 “等等——”方鸿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刚刚说丈夫的责任,具体指什么啊?”之前为什么没听陈轻和自己提起啊?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们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姓陈,一个姓方。” 为什么陈轻说这种话一点都不会脸红,反而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方鸿羽光是听着,想着要发生的事情,脸都快烧起来了! “所以?”方鸿羽勉强挤出个笑,试探性地问道。 “你说呢?”陈轻半靠床头,朝方鸿羽眨了眨眼,媚姿勾人,火红的嫁衣与雪肤相称,愈发撩人。 方鸿羽咽了咽口水,不,他不是这样的人,比起□□的欢愉,他更在乎精神层面上的享受,没有感情的肉yu是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表现。 都怪月色太美,风也温柔。 一夜春风荡得人着实是,沉醉不知归路。 *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方鸿羽犹有睡意地睁开眼,感觉着怀中的光滑细腻,唇角不自觉地弯起,凑近,用鼻翼轻轻蹭了蹭怀中人白皙的脸颊,那人似是好梦被扰,不悦地微微皱起眉头,挣开方鸿羽的怀抱,转了个方向继续安稳入睡。 方鸿羽不死心,靠近,将人从身后揽入怀中,头轻轻搁在陈轻肩上,见陈轻没其他动作,又得寸进尺轻轻咬了咬陈轻耳珠,怀中人儿依旧没反应。方鸿羽也不继续闹腾了,这东西要有来有往才有意思。 似是想到什么,方鸿羽心里暗叹一声,他是喜欢陈轻的,也愿意和她做一辈子的夫妻,可陈轻对自己只是“例行公事”。 无论如何,陈轻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的!这样想着,方鸿羽士气大振,将怀中人儿又抱紧几分,吻了吻她的眉,又吻了吻她的眼,一路向下,终于到了唇—— 还没吻到呢,方鸿羽觉得自己的胸口猛地被什么撞了下,陈轻挣开方鸿羽的怀抱,从床上坐起,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一脸警惕地看着方鸿羽。 方鸿羽有点懵,为什么,他们不是合法夫妻吗?! 陈轻现在有点后悔,不,是很后悔,昨晚她不该作死地去撩方鸿羽的,还怕方鸿羽不合作往他吃的东西里下了点壮阳的,结果罪都让她自己给受了。 今天早上这反应着实是下意识的,她是真的昨晚被方鸿羽折腾怕了,生怕他今天早上又找自己来一次,她委实有点吃不消。 不过,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她不要面子啊,先撩的人是她,先下药的人也是她,先怂的人怎么可能又是她! 新婚的两人在床上面面相觑,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最后,还是陈轻先开的口,“时间不早了,方伯伯还等着我们呢。” “哦。” 两人起身各自穿衣整理着装,去了前厅。 第18章 民国女富商与留洋贵公子(六) 婚后,两人也没多少独处时间。新婚第二天,陈轻又开始忙于商场上的事情,把方鸿羽一个人丢在家。方鸿羽委屈,结婚前陈轻还会隔三差五问问他工作情况,去店里看看他,结婚后就对自己不闻不问,偶尔两个人都在家,也是陈轻看账本,方鸿羽看书,完全没交流。 果然是到手的就不珍惜吗? 用程赐说过的一句话就是——女人也是大猪蹄子! 如今的方鸿羽颇有种深闺怨妇的感觉,闲的,都是闲的! * “不在家里陪美娇娘,没事来找我做什么?”程赐专心致志地浇着花,连个眼神都舍不得给方鸿羽。 方鸿羽不答,只是哀怨地看着程赐,看得程赐直起疙瘩,放下浇花水壶,“你别这样看着我,这会让我怀疑他们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方鸿羽不解。 程赐神色复杂,犹豫了下,终是开口道,“呃...他们说,你,喜欢我。” !!! “不可能!”方鸿羽急忙否认,异常激动,“我可是有老婆的人!” 而且他们还非常恩爱! 嘛,从方鸿羽单方面的美好愿望来说是这样。 “不是就不是嘛,用得着这么激动么?”程赐耸了耸肩,突然又想起什么,这次轮到他目光幽怨,“喜欢我是件很丢脸的事吗,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不...不是,”方鸿羽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解释,最终憋出个硬性条件,“关键我俩都是男的啊!” 男的怎么了,他内里还是,咳咳...止住,和任务无关的事情,不要讨论。 “那个,我说,你每天就浇浇花,除除草?”妥妥老年人的生活,怎么都不像程赐会干的事。 程赐睨了眼方鸿羽,“你有意见?” 方鸿羽被程赐这眼看得莫名其妙,为什么感觉程赐在和自己闹脾气? “哎哎,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找你是有正事!”方鸿羽转移话题。 “你能有什么正事找我。”程赐心情不好,态度也敷衍。 “最近你是不是遇什么事了,感觉和平时不一样?”方鸿羽小心翼翼问道,生怕又踩到程赐禁区,炸毛的程赐还怪渗人的。 程赐不语,只深深地看着方鸿羽,方鸿羽被程赐这样看着挺不舒服的,可又想到程赐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他心情不好,自己应当开解,也以款款目光回应。 就这样,程赐和方鸿羽俩男的深情对视许久,最后被一道女声打破——“程赐,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接受我!”掩面哭泣离开。 “不,不是啊。”方鸿羽想追上去解释,却被程赐拉住,“算了。” 方鸿羽默默把被程赐扯住的袖子拉回,不知该说什么,良久,才试探性地问道,“程赐,你不会......”真的对我有意思吧? 方鸿羽没把话说完,以为自己和程赐相识多年,是有默契的,只做了个“你懂我意思吧?”的表情。 程赐以为方鸿羽问的是程倾的事情,没错,这个世界程赐也遇见了一个程倾,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个女人。程赐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和程倾之间的关系。 方鸿羽却想岔了,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指着程赐,满脸惊恐,“你,你....” 程赐侧头,不解,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男子,喜欢上一个女人,方鸿羽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方鸿羽此刻脑子里想的却是:程赐怎么能...怎么能,他把他当兄弟,他却想——如果他早点坦白,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可现在他都已经有陈轻了啊,不对,他从来都只有陈轻,程赐什么的只是他兄弟,兄弟! “我喜欢程倾。”程赐正视方鸿羽,目光锐利。 方鸿羽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喜欢自己,是喜欢“陈轻”啊,等等,陈轻?! “朋友妻不可欺,你不懂吗!”方鸿羽怒上前拎起程赐衣领,程赐不习惯别人如此靠近,眉头蹙起,拍了拍方鸿羽的手,示意他放开,“我说的是cheng倾,不是chen轻,程朱理学的程,倾国倾城的倾!” “呃...不是我老婆啊...”方鸿羽讪讪松手,自觉后退半步。 误会解除,方鸿羽八卦心又燃起,好奇问道,“你和那个程倾,怎么认识的?” “你不是有正事找我吗?”程赐神情恹恹,不想和方鸿羽谈论这个话题。 “对对对,正事。”想到自己的“正事”,方鸿羽立即抛开其他,把自己和陈轻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和程赐说了下,希望程赐给他出出主意。 “哦。”程赐听完并没多少表情,也没给个答复。 哦,是个什么意思?方鸿羽错愣。 说实话,程赐自己现在还剪不清理还乱呢,并不怎么想管方鸿羽的事,又想到自己来这个世界的任务,职责还是要履行的。 “她不主动陪你,你不会自己贴上去啊!”程赐翻白眼,好女怕缠郎,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有道理!方鸿羽认可地点点头,又细想,欸,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可她每天都忙着生意上的事情,我连见她一面都难!”虽然每天晚上都会回来和自己睡一张床上,但看着满身疲惫,沾床就睡的陈轻,方鸿羽只剩心疼,哪会吵醒她,让她和自己闲聊啊? “你主动当她助理,不就可以时时刻刻陪着她,顺带培养培养感情嘛。” “对,我怎么没想到呢,程赐,你真聪明!” 不,他只是多看了几本言情小说。 看着方鸿羽兴高采烈离去的背影,程赐长叹,方鸿羽的事情好解决,可他自己的事情怎么解决啊! * 方鸿羽回去后当晚就和陈轻说了这件事,陈轻起初不同意,“你又不懂这些。” “谁天生又懂呢,不都要学嘛,陈轻,你就答应我嘛,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好女怕缠郎,程赐果不欺他,陈轻被方鸿羽磨得没办法,只得应下。 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方鸿羽是这么个性子呢! 又想到陆明的前科,怕方鸿羽也犯,再三叮嘱,“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该去的地方不要乱去,不该管的闲事也不要乱管。” 方鸿羽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 他就只跟着陈轻,旁的都不看,也只管和陈轻有关的事,旁的都不管。 第19章 民国女富商与留洋贵公子(七) 方鸿羽如愿荣任陈轻助理一职,陈轻每次出去谈生意都会带上方鸿羽,方鸿羽也哪哪都跟着陈轻,没多久,整个沪城都知道,陈氏陈老板的丈夫特别粘人。 “陈老板真是驯夫有方啊。” 宴会上,满脸横肉的孙桀面上是笑吟吟的,只是话里的讽刺不要太明显。 陈轻脸色难看,孙氏与陈氏近来生意上有纠纷,这孙桀明显是来找事的,下意识地回头看方鸿羽,以为方鸿羽会生气,毕竟男人嘛,总是在乎所谓的“脸面”,当初陆明就特别不喜欢听别说自己比他优秀。 却见方鸿羽似是完全听不出孙桀的嘲讽,还傻呵呵地笑着同孙桀握手,“我也觉得我夫人很优秀!”然后扯着孙桀大谈陈轻的优点,“我夫人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特别孝顺,我家老爷子也特别喜欢她,把她当亲女儿看待,比我这亲儿子还亲的那种.......”噼里啪啦地说了半个多小时,越说越兴奋,“孙少爷你不知道啊,我夫人从小就特别可爱一姑娘.....” 最后,孙桀实在受不了,“方少,我还有事,先告辞!”愤愤离开,走的时候那脸别说有多绿了。 “哎,哎.....”方鸿羽意犹未尽,他还没说完呢! 看着孙桀离开的背影,方鸿羽表示:哼,羡慕,都是羡慕我有个好老婆! 陈轻在一旁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噗嗤——” 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方鸿羽这么能吹呢! 陈轻看着方鸿羽这张吹嘘时依旧张正大刚直的脸,佯作认真地点点头,以后谈生意的时候也可以让方鸿羽上去说两句。 方鸿羽撇嘴,觉得陈轻肯定没想自己好的。 话说刚才他那番话,也是真情流露好不好,在他心中,陈轻本来就很优秀啊..... “鸿羽!”循着声音望去,却见程赐挽着一个女孩的手,向两人走来。 方鸿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程赐——程赐居然会带个女人出席酒会,半晌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陈轻向程赐礼貌一笑,“程少。”目光询问地看了眼程赐旁边的女孩,两人举止亲密,想是关系不寻常。 “程倾,我妻子!”程赐为两人介绍,可目光却一直落在程倾身上,眼里满是爱意,唇角溢出的笑意都快要把旁人给淹了。 程倾低眉含笑,似是羞涩程赐看着自己的眼神太过炽热,轻轻推了推程赐,提醒他还有旁人在,程赐不以为意,牵起程倾双手,两人相向而立,世界只剩彼此。 两人腻歪了会儿,程赐这才“恍然”旁边有人,面露不满,“你们怎么还没走?” 方鸿羽:打扰到你们了还真是不好意思! “程赐,你结婚居然都没通知我一声,太不够兄弟了!”方鸿羽愤愤。 “只是先扯了证,婚礼明年再补,到时候我一定通知你!” 方鸿羽一下子没听出程赐话里的意思,还傻乎乎地问,“为什么要等明年啊?”结婚证都扯了,为什么要等明年再办婚礼? “因为....”程赐微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可唇角抑不住地往上扬,脸上写满了幸福与喜悦,“小倾怀孕了。”温柔地将程倾柔荑握入掌心,似是在宣誓着他对她一世的呵护。 !!! 方鸿羽诧异凝在脸上,这俩速度这么快的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几个月这两人关系还没定下来呢,如今这么快就结婚了?而且连孩子都有了?! “都怪你,害我不仅穿不了婚纱,还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程倾粉拳轻轻锤了下程赐胸口,嗔怪道。 “怪我,怪我。”程赐将程倾抱在怀里,好生哄到。这耐心十足且目无旁人的模样,还是方鸿羽认识的程赐吗? 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的程赐什么时候对谁这么温柔过,就算号称是程赐最好兄弟的方鸿羽也没享受过这待遇! 呸! 他一个男的,要什么这种待遇! “婚礼一生一次,虽然我已经嫁给你了,但你可不许敷衍!” “我不是已经叫人去准备了,每天都向你汇报情况?” “哼,把这种事丢给别人,你自己就不管了吗?”程倾偎依在程赐怀里,,言语颇有撒娇的意味,“还有,你这什么语气,你居然对我不耐烦,你不爱我了!”轻哼一声,将头转过去,留个后脑勺给程赐,人倒是还乖乖在程赐怀里。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你凶我!” 程赐被气笑了,“我怎么就凶你了?” “你那么大声和我说话。”程倾委屈巴巴地看着程赐,眼睛一眨一眨,仿佛下一刻那她就能哭出来。 得,自己宠出来的,只能哄,“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大声对你说话,不该凶你。”媳妇儿说的都是对的,不能怀疑反对,只能认同支持,并且诚恳道歉。 程倾很适用,趁火打劫,提出一系列不平等条款,程赐一一应下,程倾这才满意。 * 好友双喜临门,按理说,方鸿羽应该是要高兴的,但方鸿羽表示他心情一点都不好。不是他小人心肠,也不是他恶毒,换你没事被人无视一晚上,还塞一嘴狗粮,能开心嘛! 陈轻心情也有些复杂,她和方鸿羽先结婚,程赐的妻子都有三个月了,她却还没消息。 说起来,她和方鸿羽除了新婚那次,之后居然再没有房事。只能说方鸿羽给她第一次的印象实在是不怎么美好,所以陈轻心里对这种事情是有抗拒的,方鸿羽不主动提,她也乐得不遭罪。 只是,俩人总归是要有夫妻生活的,不然孩子哪里来?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陈轻暗自为自己打气,侧身抱住方鸿羽,凑过去主动吻他,方鸿羽疑惑地看着陈轻,陈轻脸微微泛红,小声说道,“你不想么?” 想,当然想了! 天知道每天身旁躺着香香软软的老婆只能看不能摸,他有多难受,只是他知道陈轻每天有多忙,对付生意上的事,她已经够累了,他实在不忍心吵她闹她。 方鸿羽一瞬间被点燃, ==== 点燃之后已屏蔽 ==== “不继续吗?”陈轻奇怪。 方鸿羽叹了口气,将陈轻拥入怀中,“今天我有些累了,早些睡吧。” 这次不似新婚那夜,方鸿羽被灌了酒又被下了壮阳药,脑子有些不清楚,加上陈轻有意隐瞒,方鸿羽只顾着自己快活,没怎么顾及陈轻。刚刚方鸿羽吻陈轻的时候,却是能感受到陈轻似乎有惧意,害怕?方鸿羽这才意识到,许是自己新婚夜给她留了不好的印象,强按捺下欲|火,只轻轻吻了吻陈轻的下巴,便停下了。 可陈轻却不是这么想的,听说方鸿羽这个年纪的男人那方面需求都挺旺盛的,但方鸿羽似乎没有这需求,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方鸿羽是不是...... 好像男人这方面自尊心还挺强的,陈轻想自己要不要委婉地和方鸿羽提一下,不要讳疾忌医,治疗一下还是有希望会好的! 见陈轻似有心事,睡不着,方鸿羽怕她乱想,柔声安慰道,“不要乱想,不是你的问题。” “所以,你真的那方面有问题?”陈轻试探性地问道。 !!! 他只是体贴陈轻,为什么会被怀疑能力!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方鸿羽觉得很有必要向陈轻证明一下自己,翻身又将陈轻压在身下 ======= 证明过程已屏蔽 ======= 被衾翻滚,一室春光。 第20章 民国女富商与留洋贵公子(八) 自那次被程赐刺激到后,两人于房事上倒是每周有了固定的频率,只是感情方面,依旧是一言难尽。 努力有了结果,一个月后,陈轻有孕。陈轻很高兴,但方鸿羽却不开心。方鸿羽禁欲多年,一朝得肉,好不容易习惯了“正常”的夫妻生活,又要做回和尚。 不能忍,不能忍! 就连方鸿羽稍微想和陈轻亲密些,都会被陈轻推开,说是会伤着孩子。 方鸿羽生气了,很生气的那种,就算陈轻哄他,他也不会气消的那种,当然,如果陈轻愿意哄他,他还是会稍微原谅陈轻一点点,就一点点。 可事实上,陈轻自从有了孩子,这还没出生呢,心思就完全放在孩子身上,能施舍给方鸿羽的少之又少,压根就没发觉方鸿羽生气了。 果然,她只是想和自己生孩子,并不想和自己谈感情。 不能忍,实在不能忍! 可不能忍又如何,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学着女人的招数到陈轻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求关注吧! 方鸿羽郁闷,很郁闷。 * “有事快说,等会儿我家小倾午睡醒来见不着我,会着急的,对宝宝不好。” 方鸿羽哀怨地看着程赐,总觉得程赐结婚以后对自己的态度就愈发不如从前,见色忘友,见色忘友! 当然他已经自动无视掉他有了陈轻后也很少想起程赐的事实。 “你家程倾怀孕后,有什么变化吗?”方鸿羽向程赐取经。 程赐佯作认真地思考了下,“有吧,就是愈发粘我了。”唇角边上那得意的笑落入方鸿羽眼中觉得分外刺眼! 哼,过分! 一个两个都这么过分! “可陈轻自从怀孕后,却越发和我远了?” “大概是因为你们俩还没适应新的身份吧。” “我确实还没适应,但陈轻倒是适应得挺好的。”方鸿羽话里带酸。 程赐不认同地摇摇头,“你一个大男人尚且会乱想,陈轻十月怀胎就不会有不安的思绪?”又叹一口气,“陈轻向来好强,就算心里惶恐新的身份,怕也不会表现出来,你作为丈夫应该多关心她,多和她聊聊孩子的事情,一来你们感情也好了,二来陈轻也能安心些,而不是胡乱吃醋!” 被程赐这么一训,方鸿羽理亏,程赐说得没错,他应该承担他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 陈轻觉得最近方鸿羽有些奇怪,前段时间这人整天还拉长个脸,对自己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这几天却总是对着自己傻笑,还时常问自己冷不冷,热不热的。 对此,陈轻的第一感觉就是,方鸿羽莫不是被谁下了降头? 第二感觉就是,难道方鸿羽背着自己干了什么坏事,所以要讨好她? 如果方鸿羽知道陈轻在想什么,估计要大喊冤了,真是大写的冤啊!无事献殷勤也并不是非奸即盗,呸,他才不是献殷勤,他这是作为一个二十四孝好丈夫关心体贴妻子呢! 无论如何,两人的关系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得到了些许缓和。 感情上的事情,果然是谓之玄,玄之又玄。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陈轻背对方鸿羽睡,方鸿羽悄悄靠近,又凑近,偷偷拉住陈轻一只手,握在掌心,见陈轻没抵触,方鸿羽胆子大了许多,将陈轻拥在怀里,抱住。女子的馨香扑入鼻息,温香软玉,软玉温香,真真让人舍不得放手。 方鸿羽正荡着呢,陈轻嫌弃地挣了下,“热。” 无法,方鸿羽只得乖乖回去,委屈地看着陈轻无情的背影,控诉,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着实忍不住,又凑上前去几分,试探性地问道,“那冬天我给你取暖?” 陈轻没答,方鸿羽只当她默认了,心情稍微好了些。没过多久,方鸿羽又开始惆怅,唉,冬天什么时候才来啊!在床上辗转几番,仍未入睡。 过了一会儿,陈轻转过身来,头轻轻靠在方鸿羽肩上,手搭在他胸前,方鸿羽小心翼翼地揽住陈轻,陈轻也没挣扎,算是默许,方鸿羽忍不住窃喜,嘴角翘起。 “别乱动,安静些,吵。” 方鸿羽嘴又蔫了下去,但感受着肩上胸前传来的熟悉的温热,心里仍是雀跃。 陈轻躺在方鸿羽怀中,弯唇。 古人言,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不是没有道理的。 两人感情升温迅速,华国却发生了一件大事,日军迅速侵占东北三省,后又发动事变,全面侵华战争爆发! 第21章 民国女富商与留洋贵公子(九) 全面侵华战争爆发后,日军一路猛攻,不久平城沦陷,沪城岌岌可危。面对残暴的日军,华国人愤怒了,抗日情绪空前高昂。 “我将和四万万同胞共赴国难。我虽一介书生,不能到前方出力,但我要和千千万万华国的读书人一起,为神圣的抗战奉献绵薄之力。” 鉴于战时大后方非常缺乏和需要军用通讯工具和医疗器械,钟何决定带领物理所的科研人员动手研制压电水晶振荡器、显微镜和各种光学仪器。 可此时的平城已被日军侵占,大部分的仪器设备还在北平物理所,科研工作难以展开。 “我去吧。” 在此关键时刻,程赐站出来。 “程赐,你就没有想过程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们都需要你啊!”方鸿羽阻止。 “总有人要去的。”程赐垂眸,“谁又没有家人呢?所有人都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小家,谁又来守护我们的国家?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是亡国奴,我希望他能为自己是个华国人而骄傲!” 当初方鸿羽回国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与家人共进退,与国人共进退,与国家共进退! “我也去!” 华国男儿的血性从未消亡! * 一时脑热,方鸿羽接下了去平城运送仪器的任务,如今回到家中,他着实不知该如何把这件事告诉陈轻。她还怀着自己的孩子,这种特殊时期,他作为丈夫理应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呵护她,可他却..... “唉。”方鸿羽叹气。 “怎么了,可是遇着什么事儿,这般叹气?”陈轻唇角染笑,轻轻为方鸿羽抚平眉间紧锁的皱纹。 “我...我要去平城一趟。” 陈轻怔忡,只一瞬,又恢复了往日的大方得体,牵起嘴角微笑,“什么时候,需要我准备些什么么?” “明天。” “明天么...这么快...”陈轻低头,强忍着不让泪落下,至少,至少不要在方鸿羽的面前,可眼眶还是红了,泪如雨下。 那年,父亲和大哥也是这样突然要离开,然后再也回不来了。 她害怕,真的很害怕。 “抱歉,抱歉....”方鸿羽也红了眼眶,将陈轻抱在怀里轻轻安抚,喉咙哽咽。 “我不去了,我留下来,陪你!” 陈轻却突然笑了,抬起头,看着方鸿羽这张年轻,甚至还略带着少年稚气青涩的脸,伸出手,细细描摹它的轮廓,“明明都是快要做父亲的人了,怎么还说出这种傻话?” “才不是傻话,在我心中,你和父亲才是最重要的。”方鸿羽复又将陈轻圈住,陈轻偎依在方鸿羽怀里,柔声道,“我知道,你能为我做到如此,我很开心,真的。”心中一半甜蜜一半苦涩,“可是,我舍不得我的丈夫,别人也舍不得自己的丈夫,所以,去吧,我和孩子等你回来。”陈轻的声音至始至终都很平静,也很温柔,从未有过的温柔。 “可我舍不得。”方鸿羽加重几分力气,让怀中人与自己贴近,更贴近,最好能融为一体,这样他才能稍微好受些,不患得患失。 “又在说傻话了。” “那你嫌弃吗?” “不嫌弃。” “那我与你说一世。” “我等你回来与我说一世。” “好,等我回来,我与你说一世。” * 程赐与方鸿羽临走前,安排陈轻他们去了庆都,“沪城随时都有可能沦陷,你们先去庆都,我们随后就到。” 可这随后,却生生迟了半年。 这期间,程倾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很可爱。只可惜孩子出生时程赐仍在平城,没能在重要关头陪伴程倾。虽然程赐和程倾的父母都在旁照料,但丈夫不在身侧,总归是少了些什么,而且两人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也不知是不是....不,钟何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陈轻也不是一个人矫情的人,什么风浪她没见过,自己一个人生孩子她也同样能挺过来,只是,她想方鸿羽了,想他陪在自己身边,虽然他帮不了自己什么,可她还是希望他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 那天,一如往常。 “陈轻,我回来了。” 陈轻面色却变得难看,捂着大腹便便的肚子,“痛....” 方鸿羽慌了神,急忙跑过去扶着陈轻,“ 陈轻,你怎么了?” “我...可能...要生了...” !!! 第22章 民国女富商与留洋贵公子(完) 完结章 方鸿羽急忙将陈轻送往医院,一路上陈轻紧紧攥着方鸿羽的手,不肯松开。 到了医院后,医生简单检查了下,确认情况,“孕妇将要分娩,家属在外等候。” 陈轻将手松开,方鸿羽却又握紧了她的手,不肯松开,全身都在颤栗,惶恐。陈轻面色苍白,勉强挤出个笑,安慰道,“产房污秽,你在外面等就好,有医生在,我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不,我陪你,”方鸿羽声音仍在颤抖,“我离开前说过,等我回来,万事都陪着你!” “医生,我可以陪着我妻子生产吗?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医生犹豫了下,终是开口道,“可以,不过请随护士换身衣服,做好消毒工作。” 陈轻被推进产房,方鸿羽换了手术服后半跪在手术台前,紧紧握着陈轻的手,希望能稍微减缓陈轻的痛苦。 终于,随着一声嘹亮的哭声,孩子出生了。可方鸿羽满脑子依旧是方才陈轻大汗淋漓,痛苦喊叫的模样。 人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方鸿羽今日算是知道了其中艰辛。 护士将孩子擦干净,抱过来,问方鸿羽要不要抱抱,方鸿羽没理会,只红了眼眶,小心翼翼地为陈轻擦汗,嘴里不停喃喃着对不起,“以后我们再也不生!” 陈轻刚生产完,累得不行,听了方鸿羽的话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明明生孩子的人是她好不好,这人怎么比自己还害怕。勉强要起身,方鸿羽急忙上前扶着,“你身体还很虚弱,快躺好。” “你不肯看自己孩子一眼,总不能也不许我看吧!” 方鸿羽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忘一旁的孩子,护士将孩子抱过来,忍不住夸道,“这孩子真好看!” 方鸿羽却是一脸嫌弃,“长得好丑,一点都不像我们!” 护士:........ “过两天长开了就好了......” 陈轻又好气又好笑,哪有人这样嫌弃自己的孩子的! * 方鸿羽虽然嘴上嫌弃自己的孩子,但身体却很诚实,自从学会如何抱孩子后,早上晚上都将孩子抱在怀里,一会儿哄哄,一会儿逗逗,不亦乐乎。 陈轻觉得,她才是失宠的那个! 殊不知这全是方鸿羽的阴谋,他决不允许这臭小子整天黏着他老婆,这样他会疯掉的,所以他要从小就“挑拨”他们母子的感情,让他习惯没有娘亲的日子,以后老婆就还是他一个人的! “鸿羽,你有想好孩子叫什么吗?” 方鸿羽很没诚意地故作认真思考了下,“就叫陈方吧,以你之姓,冠之我姓。” “那第二个孩子就叫方陈?”陈轻随口玩笑道,岂料方鸿羽神情变得异常严肃,“不,没有第二个孩子,姓方的那个我们不要了!”生孩子那种血腥的画面,他只要稍微回想一下,现在仍是后怕,怎么可能舍得让陈轻再生一个孩子! “可.....” “没有什么可是,”方鸿羽轻轻将陈轻拥在怀里,“你要是在希望有一个孩子姓陈一个孩子姓方,那就让这臭小子努力一点,让他老婆以后生两个。”反正方鸿羽是舍不得自己老婆再去一遭鬼门关。 陈轻被方鸿羽逗笑了,“哪有你这样的。” “怎么就不行了呢?”方鸿羽轻哼一声,“再说,大清早就亡了,现在是民国了,老爷子也不是古板的人,你就别乱想了。” * 程赐自认为他不是一个道德高尚且心怀大义的人,他很自私,虽然还不至于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置国家民族存亡于不顾,但也绝非那种愿意用自己的血肉铺就历史前进道路的开拓者。 所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图谋的,需要回报的。 那年,全面抗战爆发,物理所需要人将平城的仪器运往庆都。他之意并非抗战所需的仪器,而是庆都啊,抗战时期华国唯一没有沦陷的直辖市,抗战时期民党的首都。 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合理的理由,让这个世界里他需要保护的人心甘情愿,合情合理地去往最安全的地方,这样,他的任务就完成了,陈轻也不需要去赴沪城的那场死局。 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也许是有的,只是,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去规避问题的出现,为什么要用复杂的方式去解决呢?程赐向来不是喜欢自取烦恼的人。 苏奕的世界如此,方鸿羽的世界亦是如此,程赐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去解决问题,只是一味地去逃避,逃避,逃避..... 逃避不好么,事实证明,他没有错,苏奕与赵浅予相守白头,抗战结束后,方鸿羽与陈轻同民党去了台岛,恩爱一生,没有坎坷。 “小赐,我走了,你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吧?” “小赐,要好好的哦。” “小赐......” 小赐,小赐,小赐...... 程赐抱头蜷缩在角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好好的,头好痛,好痛。 第23章 民国女富商与留洋贵公子(番外) 番外(程倾&程赐) 很早以前,程赐就注意到了程倾,这个与他前世闺蜜有着同样的名字,却又性格完全不同的女孩儿。 程赐对这个世界的程倾印象并不好,她对待感情对待人生太过随意,经常出入歌厅酒吧,身边的男人也是换了一个又一个。程赐觉得,女孩儿应当自爱些,如果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又有谁尊重你呢? 左右他与她并没多大关系,不过多一声叹息罢了。 可程倾似乎并不这样想,她也注意程赐很久了,似乎这人总是跟着她,不然又怎么解释,她到哪都能看见他呢?起先,程倾只把程赐当作自己的一名追求者,并不放在心上,偶尔对程赐做一些挑逗的动作,权且给这位貌似对自己有意思的追求者一个机会,但程赐从没上钩过。 装什么装,若是正人君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程倾心里鄙夷。 可每次当她遇见没脑子的愣头青发难时,程赐总会出现替她解围,每次她在歌厅喝得酩酊大醉时,也是程赐扶着她离开,送她回家。 他是喜欢自己的吧,不然为什么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呢? 他不喜欢自己吧,不然为什么每次他见到她脸色都很难看? 程倾脑子越想越乱,最后索性不想,她程倾什么时候是会为难自己的人,做事当然是全凭自己心意,怎么开心怎么来啊!反正程赐这家伙已经招惹到她了,在她厌烦他之前,这家伙别想甩开她! 程大小姐向来想到什么做什么,开始了对程赐的猛攻。 那天,程大小姐一如往常在歌厅里喝得“烂醉”,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偷咩咩地眼睛露出一条小缝,见程赐如往常叹气一声,将程倾从沙发上抱起,“我送你回去。” “不,我不要回去!”喝“醉”了的程大小姐开始“耍酒疯”。 程赐头疼地揉揉穴位,又得好生哄到,“不回家,那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继续喝酒好不好?” 上钩了! 程倾心里暗喜,但面上却仍装作一副醉酒模样,“什么地方?” 按着平时剧情的发展方向,程倾如愿被程赐扶着去了楼上的酒店房间。程赐刚将程倾安置好,准备离开,却被程倾先一步反锁在房内,堵着门口,不准他离开。 “程赐,从今天起,我要开始追你了。”程倾对程赐霸气宣言。 程赐眉头一挑,只看着程倾,脸上不喜不怒的,也不说话。程倾被他这样看着有些发虚,刚想认怂,让出门,给他出去,不想听程赐说道,“不用了,我就在这,不用追,你走过来就好。” 面对不按剧本走的程赐,程倾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呆立原地。程赐轻声一笑,向程倾走近,“好吧,既然你不肯过来,我就过去吧。” “所以说,我们这算是交往了?”幸福来得太突然,程倾不敢相信。 “你说呢?”程赐反问。 程倾扑上前去一把熊抱住程赐,喜悦写在脸上,“我不会遇见了一个假的程赐吧?我得好好检查一下!”故作认真地把程赐胡乱摸了一顿,那做贼心虚的表情好歹克制一点啊喂。 “摸够了吗?”程赐抓住程倾不安分的,唇角漾起的笑意似有深意,低沉喑哑的嗓音总让人联想翩翩,“现在能确定我是真是假了吗?” “不能!”原谅色胆包天的程倾还没意识到自己是一只站在狡猾的狼面前的小绵羊,“我觉得把衣服脱了更加能验明正身!”这义正言辞的口气,不明真相的人差点就信了这是什么办案现场。 程赐一把将程倾公主抱起,程倾顺势靠在程赐怀里,手勾住程赐的脖颈,对着程赐眨了眨眼,眼里染上娇媚。 “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到床上去,你脱一件,我脱一件。”程赐配合着程倾,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程倾就喜欢程赐这种外里装得禁欲,一副道貌岸然模样,内里又骚得不行,真真斯文败类!程倾忍不住主动凑上前去吻程赐,一边吻,手也不闲着,一颗一颗地帮程赐把衣扣解开,衣裳半解的美人勾人遐想,美男就不勾人了吗?! “你怎么比我还着急,我们先聊聊。”程赐制住在自己身上胡乱作为的小爪子。 聊聊?一男一女在床上有什么好聊的,不要怂,就是上! 程倾整个人扑向程赐,将程赐压在身下,“嘿嘿!”一副奸人得逞的模样,真真女中色鬼,急不可耐地继续解程赐衣扣。程赐叹了口气,似是认命地躺在下面,任程倾作为。 然后.....程倾将程赐和她自己脱个精光后.... “哎,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不会了。” ........... 程赐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几番调整气息,起身穿好衣服,然后走了。 嗯,没错,就是走了。 程倾一个人被留在房间里,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第24章 间章 间章 程赐失神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程倾,仿佛她没有永远地离开自己,只是睡着了而已。 她只一世,可他却还有很多世,她只爱他一人,一生都爱他,他亦陪伴了她一生,可她终究只是他的过客,程赐为程倾不值,可却又无可奈何。 对不起,对不起。 警告,警告,快穿者情绪波动过大,影响当前世界。 程赐脑子里大响刺耳的警报声。 “原以为你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夏邑摇摇头,对程赐很是失望。 当初他选中程赐作快穿者是经过诸多考量,无论处于何种境地,程赐总能为自己谋求一条最快捷最有利的路,理智到近乎冷血,简直是天生的快穿者。 可如今,竟会为了一个程倾乱了分寸,擅自滞留在这个世界,陪程倾一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多情总被无情恼,道是无情却有情,呵。”夏邑突然笑了,“情之一事,谁又说得清,罢了罢了,总归这个世界的任务你是完成了,但你以公谋私,强行滞留,不可不罚!”稍作思虑,“就罚你下个世界的任务找人替你,你留在黑渊里好好反省,直到任务完成。 “也好,我正想休息休息。”程赐点点头,那语气,好像夏邑是在体谅自己而不是惩罚自己。 夏邑着实被程赐给气着了,怒其不争地瞪了眼程赐,“你给我呆这里好好冷静冷静!” “别说我故意为难你,代替人由你自己选,要是那人失败了,后果自负,你该知道自己下场的。” 程赐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人,笑了,“就程修律吧。” 能力且放置一边,这人运气向来好,想来不会有问题。 第25章 女神学姐与软萌学弟(一) 正值九月,秋意渐浓,林间道两侧银杏褪绿变黄,漫天飘舞,散落满地,步入其间,恍若置身于一个金色的童话世界,又似行走于十里画廊。 江城彻单肩背包,不自觉地将脚步放轻,席地的银杏叶微泛起波澜。 微风拂过,不知名的花的清香扑入鼻息。 转过拐角处,相向而来的人映入眼帘,让江城彻脚步一顿——好,好美的人。 一袭白裙,仿若谪落凡尘的仙子,不染烟尘,青丝如墨,随意地披散在肩后,头上简单系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带。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江城彻急忙收回视线,脚步匆匆,企图掩饰,擦肩而过瞬间,又一阵清风袭过,那不知名的香愈浓,江城彻肩膀抑制不住地轻颤了一下,恰逢银杏叶落,正巧不巧从两人相接的肩处划过。 是风在动,是叶在动,不是心动。 江城彻自我安慰,可却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 原以为走远了的人儿突然转过头,顿时,江城彻整个人好似中了定身魔法,不敢稍有动作。 很快,好像确认了什么,她又将头转回,与他背道而行。 刚才,只是他多心了吧...... 是这样吗? * 就像一颗小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些许涟漪,泛起点点波纹,但又很快散去,什么都不剩。 江城彻很快融入大学生活中,因着这样那样的事情忙碌起来,似乎初入大学那日的惊鸿一瞥从未出现过,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太过美好的事物,总让人觉得虚幻。 直到那日,江城彻被室友程修律半强迫地拉着去看元旦晚会。 “好了,到大礼堂了,你可以松手了。”江城彻面无表情道。 他,江城彻,一个男的,被另一个男的,程修律,手拉着手,走了一路,莫名觉得羞耻。 “不行!”程修律死死拽住江城彻的手,一副幼兽护食的模样,“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辣眼睛! “欸——那不是小律子和江城嘛。”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好巧不巧被白澈学姐撞见了江城彻与程修律拉拉扯扯的一幕。 白澈目光探究地打量着程修律与江城彻,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远地笑,点点头,脸上分明写着,“我懂,我懂。”估计那脑子里又上演了一部耽美大剧。 果然是人腐看人基,诚不欺我! “澈儿,马上要到我们了,先去后台准备吧。” 白澈学姐旁边的那女生不就是..... “走吧,伊音。”白澈同女生离开,连个眼神都没再施舍给拉着也不是,放手也不是的两人。 伊音,原来她叫伊音。 “喂,傻了?”程修律用手在江城彻眼前挥了挥。 江城彻一愣不愣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女生刚刚离去的方向。 程修律挡在江城彻身前,左看看,右看看,伸伸脖子,四处看,“也没啥啊.....” “哎,江城,等等我啊!” 江城彻没理会程修律,径自寻了位置坐下,程修律厚着脸皮挨着江城彻落位。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有节目。” “她?”程修律想了想,以为江城彻说的她是白澈,“嘿嘿嘿,当然啦!不然你以为我闲得无聊来看什么元旦晚会,我当然是来拍她黑照啊!” 江城彻明白自己是在鸡同鸭讲,便也不再多问,可程修律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等等,刚刚你一直盯着那看,你不会是,哦——”后知后觉的程修律恍然大悟,“你喜欢校花!” 江城彻不想和程修律讨论这个话题,但程修律却不依不饶,“江城,别想了,校草已经扬言要追校花了,你没机会了!” “校草?”江城彻疑惑。 原谅江城彻是个中规中矩勤勤恳恳的好学生,平时压根不关心校园八卦,也不知道原来他们A校也是有传说中校花校草这种生物的。 程修律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江城彻,“作为本专业的学生,你居然不知道校草是谁?”程修律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是小白学姐啊!” 程修律口中的小白学姐即是白澈。 没错,A校从某一年起,校草一直由两人所在专业某女生担任,据说是某位夏姓学姐开创的先河,然后某位叶姓学姐将之发扬光大,白学姐正是A校第三位女校草。原本几位女生的玩笑,不料成了A校的传统,A校男生恨之! 江城彻:这般轶事他还真不知道。 终于等到白澈她们的节目,观众席出现略微骚动,隐隐可闻几位女生小声讨论。 “是白学姐和叶学姐,没错了!” “白叶CP又要合体了吗,哇咔咔,好激动啊!” “白学姐看过来了,看过来了,是在看我吗?完了完了,我觉得我要弯了。” “上次你还说你喜欢周学长。” “..............” 叶白钢琴合奏,曲目却是最简单的入门曲,《梦中的婚礼》。 轻柔的钢琴曲响起,会场安静异常,似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收敛呼吸,生怕即便是那微小的异声亦会破坏这乐声的轻柔。 江城彻小时候也学过钢琴,初中时有考过十级,只是高中后因为学业紧张便没怎么接触了。 不难看出,即便是最简单的曲目,对白澈这种新手而言也是有难度的,全程基本是叶伊音在迁就白澈,却不见叶伊音半点不耐烦不悦,那人唇边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如春风拂晓,带着暖意,温柔地引导着白澈。 还真是一个温柔的人。江城彻忍不住想到。 整个会场,恍若被一阵轻柔的风所包围,绵绵的乐声仿若不断的细丝被乐者细细纺织着,听者只觉自己早已化作织女手中细丝被乐者轻轻梳引,捻摇。乐声渐细,遥远渺茫,本应是勾梦之处,竟将梦者“摇”醒,引人全神细寻若隐若现的乐声。 ——可唯一人除外。 江城彻只觉自己被一阵绵绵暖风缠住,有一只轻柔的手轻抚着自己的头部,引得头皮一阵酥痒,意识被乐声牵引到遥远,兴许是太舒服了,困意顿生,不想去思虑其它,只想随着这乐声潜入梦中..... 明明是一首已被自己听过无数次的简单曲目,为什么经由那人之手弹出,竟会有如此异样的感觉呢? 江城彻双拳紧握,指甲陷入肉中,手掌出现一道道红痕,欲用如此方式让自己稍微清醒点,可越是反抗,睡意越浓,眼皮越重,终沉入梦中。 “欸?居然睡着了。” 感觉肩头被人粗暴摇了摇的江城彻心情很不好地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表演已经结束了,观众席众人纷纷离场。江城彻也起身要走,程修律麻溜地跟在一旁,好不话痨,“哎,你什么时候睡着的?我跟你说,这次的节目还挺有意思的,特别是最后那个舞台剧,那白雪公主是要笑死我吗?哈哈哈——”一边走一边说,那张嘴半刻没闲着,丝毫也没意识到自己有多遭嫌弃。 “小律子,学姐刚刚台上表现得不错吧!”白澈猛地拍了下程修律后背,疼得程修律嗷嗷直叫。 总算歇停一会儿了。江城彻很是感激白学姐的义举。 “这位就是程学弟吧?”一旁的叶伊音开口道,脸上挂着浅笑。 “嘿嘿,叶学姐认识我啊?”程修律笑道,颇有种小人得志欠扁的感觉。 叶伊音半点也不恼程修律故作轻浮状,声音温柔依旧,“常听澈儿提起你。” 倒是白澈先看不下去了,拉走叶伊音要走,“好啦,伊音,我们先走,别理这人了。” 叶伊音很是有礼貌地向两人告别,“那么再见,程学弟,”看向站在程修律旁边的江城彻,侧着头想了想,江城彻莫名觉得叶学姐这动作有点可爱,“再见,江学弟。” 第26章 女神学姐与软萌学弟(二) “再见,江学弟。” 江城彻觉得自己魔怔了,不然为什么脑子里老是想起这句话。 她说,再见。也就是说,他们还会再见? “啊——”江城彻烦躁地抓住自己头发,发泄似地搔了搔。 “傻子,你没事扯自己头发干什么?”程修律制住江城彻“自虐”的手,哀怨地看了一眼江城彻,“男生本来就头发少,你还这么糟蹋!” 这一眼看得江城彻直起疙瘩,心惊肉跳。 有传言说,程修律—— 江城彻突然双手抱在胸前,一脸警惕地看着程修律。 “喂,过分了啊!”程修律怒了,“我虽然喜欢百合,但不是基佬,我喜欢妹子的,谁喜欢你个糙汉了!”说着,扯了江城彻桌上一张抽纸,直往江城彻脸上丢,“讨厌!”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在江城彻身旁寻了把椅子坐下,拉住江城彻一只手,“差点忘了,我有话要对你说。” 江城彻默默将手抽回,“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男男也授受不亲的。” 程修律和江城彻是完完全全的两样人,江城彻是高考失意,以高分被A校录取的,程修律则是发挥超常,压着A校的录取线进来的。 说起程修律此人,江城彻想到的第一个词便是——不着调。 做事全凭心意,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平时吊儿郎当懒懒散散一人,但诡异的是,这人成绩倒是专业排名前列,而且还不是作弊得来的。 这便不得不说起他除了长得帅以外的唯一一个优点了,那就是运气好,贼好,是那种随手买个彩票也能中奖的那种好。 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无论遇着什么事,闯了什么祸,总能化险为夷。举个例子,这家伙实验课上,老师在讲注意事项,这家伙走神没听,操作时不知哪来的自信,对着仪器乱按一通,结果按出毛病来了,他自个也知道闯祸了,正打算开口问下这仪器多少钱,他把肾卖了够赔不,结果老师两眼发光地看着他,看得他一阵心慌,心想要不他再加个肺? 老师用力地握住程修律双手,程修律又想,难道还要加个胃,急忙摇头,不行,胃只有一个,摘了怎么吃饭啊! 老师激动良久,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两个字,“谢谢!”他调试了许久都不成的,最后居然被程修律阴差阳错弄出来了,能不激动嘛。据说后来那老师发表了个什么论文拿了国际大奖,调去其他学校做院长去了。 咳咳,扯远了。 且说现在,程修律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 “怎么办,江城,我觉得我要沦陷了!” 貌似要说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我又萌上了一对CP——白叶!不行,小白学姐怎么能是攻呢?”自顾自地说着,“不,小白学姐应该是受——叶白CP!” 他就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正经过! 然后这货就开始搜集各种叶学姐的资料......作为室友,江城彻“被迫”了解了很多——她,还真是一个优秀的人。 * “hi,叶学姐,这里这里!”看着叶伊音端着餐盘,隔得老远,程修律便开始毫不顾形象地招手,还大喊大叫,恨不得全食堂的人都看过来。 江城彻:感觉有点丢人,不想认识这货这么办? 叶伊音闻声走过来,“好巧啊。”脸上丝毫不见对程修律的嫌弃。 程修律偷咩咩在江城彻耳边说,“我萌的cp之一!”眼里闪着小星星,那莫名自豪的表情是什么鬼?! “上次你遇见白学姐不是这样的。” 被无情吐槽的程修律突然觉得很委屈,小眉毛挤在一起,“伦家只喜欢小白学姐的颜,并不喜欢小白学姐这个人!”顿了顿,眼神充满控诉,“因为她——很过分!”点点头,似是对自己的话很认同,“嗯,太过分了!” 看着这脸,江城彻居然有一种罪恶感是为什么! 这货是个男的,内里外里都是男的! 江城彻内心呐喊。 三人寻了位置坐下,但程修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安安静静地吃完饭是不可能的。 “叶学姐,这我室友,江城彻,他喜欢你!” 江城彻差点没被程修律这介绍呛着,“咳咳咳.....”程修律特别贤惠地拍了拍他的背,目光慈爱,“怎么了,没事吧?怎么吃口饭也能被噎着,这孩子呀,怎么就长不大呢?” 突然被占便宜的江城彻当着叶学姐的面,只好隐忍不发,默默给程修律记下了这笔账。 “我觉得江学弟应该不怎么喜欢我吧。”叶伊音笑着打趣道,“你看,他都一直低着头吃饭,没看我。” “不,不是!”江城彻急忙抬头看她,想解释,叶伊音却噗嗤笑出声来,“开玩笑的啦,江学弟不用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 江城彻心里暗暗想到。 “听说学姐是音乐社的社长,好厉害啊!” “同好会而已,不过是几个感兴趣的人偶尔凑在一起交流。” “学姐是音乐专业的吧,有没兴趣以后当音乐老师啊,连小白学姐那种音乐白痴经过叶学姐一番教导也能有模有样,真是太厉害了!” “...........” 江城彻默默感慨,叶学姐性格真好,对着程修律这话痨这么久,也没生气。 “.........” “澈儿很优秀呀,很有天赋又愿意努力。” “哎,叶学姐,你就是人太好了,不用替小白学姐说好话啦,她什么样,我能不知道,她啊——” “我什么样啊?”程修律背后传来白澈幽幽的声音,只觉背脊一凉,立刻从座位上窜起,“我靠,你走路没声音啊!” “程——修——律——”白学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程修律见势不妙,急忙拔腿就跑,白澈很诚恳地向叶伊音道歉,“伊音,不好意思,这家伙最近欠收拾,以后你看见他,不要理就好了。” “没有啊。”叶伊音轻轻地摇摇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仿若和熙的暖风拂过脸颊,和她说这话时温柔的声音一样,暖暖的,“程学弟很有趣。” 江城彻脸色复杂地看着叶伊音。 她说程修律很有趣,很有趣,很有趣...... 程修律?那个逗逼?坑货? 叶学姐喜欢这一款吗? 江城彻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难受。 很难受。 第27章 女神学姐与软萌学弟(三) 江城彻觉得自己生病了,虽然这样说有些矫情,要是被程修律那货知道还指不定怎么嘲笑,但事实如此,他觉得他得了相思病! 不然他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起她,有时写着写着字的,不知怎么的就写起了她的名字,叶伊音,伊音,伊人佳音,真是个好名字! 待意识到时,又猛地将字涂去,直到字成黑块,无法辨析,仍不放心,将纸张撕成碎屑,揉成一团,丢入垃圾桶中,再用其他物什盖住,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江城彻舒了口气,让自己稍微放松,靠在椅背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这段时间,江城彻总是怪怪的,最先注意到异样的人居然是程修律,这货寻思着,要不要帮他打个A校的心理热线。 好在江城彻除了偶尔发发呆,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课照上,作业照写,也没害得程修律没作业抄,抄作业质量降低。于是乎程修律又想,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江城大概是在思春吧! 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当然,是程修律单方面的不了了之。 * 一见钟情什么的,江城彻是向来不信的,甚至心里还很是鄙视,借口,不过是为自己的见色起意找借口! 然而现实是——真响! 他,江城彻,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以貌取人? 不存在的! 他不可能那么肤浅,他一定更在乎对方的内涵,例如温柔,善良,性格好,有教养...... 呸,江城彻暗啐了一口。 没错,他江城彻就是个颜控,看上她的颜了! 像程修律那家伙一样承认自己是个颜控,很难吗? 无论结果如何,总归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江城彻握拳,为自己鼓气——叶伊音学姐,从今天起,我要开始追求你了哦! * 既然打定主意要追求对方,那首先得想法子接近对方,两人身处学院不同,正常情况下,可能一年到头难得碰上几面。 反正江城彻是不会傻到直接跑上去表白的,他自认为自己的颜还不足以让叶学姐思考一下要不要同自己交往。 音乐社?这个主意不错。 只是社团招新的时间早就过了。 等下一次? 不可能的。 时不我待。 白澈学姐?可以利用利用。 江城彻点点头,又想到程修律,摇摇头,以后还是让程修律和叶学姐能少见就不见吧! * 江城彻通过程修律隐晦地打听到了音乐社社团活动室的具体位置。 靠近活动室,隐隐可闻轻柔的钢琴声,萦绕耳畔,若即若离,最后隐散在空气中。 “哈——” 不知为何,刚才还挺有精神的江城彻困意顿生,微微眯着眼,只觉得那若隐若现的钢琴声似乎越来越小,又好像越来越清晰。 又是这种诡异的感觉! 江城彻摇摇头,让自己稍微清醒些。 ——也许是今天被程修律缠着问东问西没睡午觉的缘故吧! 这样想着的江城彻不觉加快了脚步,刚到活动室后门,钢琴声戛然而止。 她要回去了吗? 江城彻不觉低下头,心中失落。 “江学弟?” 不远处,突然响起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江城彻抬起头,却见叶学姐站在前门,浅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学姐,是要回去了吗?” 叶伊音轻轻地摇摇头,“稍微有些累了,出来休息一下。” 其实原本她只打算坐位置上休息会儿再继续练习的,只是看见江城彻一脸难过地低着头,似是遇见了什么伤心事,便出来了。体贴如她,自然不会说破。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听说江学弟以前也学过钢琴?” “我那不过是小打小闹,学着玩,不及学姐你专业。” “没有的事。”叶伊音似是不认可江城彻的说法,“音乐没有专业业余之分,只有喜欢和不喜欢。”谈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叶伊音的话匣子也打开了,“我对阳春白雪没有兴趣,不希望自己弹奏的曲目只有小部分人能欣赏,我很贪心,希望有很多人喜欢,更多人喜欢,再多一些人喜欢。”叶伊音目光柔和,微微低敛,蓦地抬起头,脸上笑容灿烂,仿佛山间桃花骤然盛开,眼里仿佛藏着璀璨星光,“是不是有些任性呀?” 明明乖巧得不得了,怎么是任性呢? 江城彻定定地看着她,有些痴了。 不及江城彻反应过来,叶伊音先一步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不好意思,我话有点多了。” “没,没有的事。” 天知道江城彻多欢喜叶学姐居然主动找他说话! 叶伊音却只当江城彻仅仅是出于礼貌,毕竟之前听程学弟说,江学弟很讨厌别人话多。 这真是一个一点也不美妙的误会。 如果江城彻知道叶伊音心里的想法,估计要大喊冤枉,并且回去以后势必要找程修律打一架的。 “今天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江学弟介意当一回我的听众吗?”叶伊音撒了一个小谎,其实平时这里这时间段也没其他人。 不过严格来说,这也不算谎言。只是不想江城彻有负担,误会什么。 叶伊音很喜欢她的音乐启蒙老师说过的一句话:音乐能够让伤心的人心情愉快起来。 她也一直向着这个目标努力着,希望用她的音乐感染别人,影响别人。 “当然!”江城彻按捺住激动,却抑不住将喜悦的心情写在脸上,“乐意之至!” * 江城彻静静坐在一旁沙发上,看着女生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触黑白的琴键,乐声如流水般泄出,如溪水潺潺,缓缓流过山间。 正处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窗间打在她的发丝上,打在黑白的琴键上,为活动室增添了一份暖意。而在这样的背景下的她,似乎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神圣感。 轻柔绵和的钢琴声恍若化作一阵暖熙的春风,将江城彻绵绵缠住,从耳间侵入,化作一句句耳语,密密交谈,竟让人耳根顿生痒意,好似被人用细羽轻轻挑弄,很轻柔,很温和,很舒适,让人不经意间想放松一切,离去意识,随着这乐声被牵入遥远的梦里。 简单概括就是,江学弟,又一次听着叶学姐的钢琴声睡着了。 第28章 女神学姐与软萌学弟(四) 不知过了多久,江城彻睁开双眼,取下披盖在自己身上的校服,环顾四周,天已经暗了下来。活动室室内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开学之初,A校举办校服设计大赛,赛后将得票最多的作品制成A校校服,给每人发了一件。 所以,这是叶学姐的衣服? 江城彻呆呆地拿着手中衣服,小心翼翼地凑近,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叶学姐的体香!感受着衣服残留的温热,是叶学姐的体温!轻轻将衣服拥在怀里,四舍五入就是他在抱着叶学姐! 在活动室里和衣服腻歪了片刻,江城彻才走出活动室,却见叶伊音站在走廊上,靠着护栏,静静看着渐渐入夜的天空,几缕发丝被晚风吹起,化作舞中精灵。似乎是注意到有人的靠近,转过身来,向来人投以笑,“江学弟,你醒啦。” “嗯....”,想到自己方才的失礼,江城彻羞赧地低下头,“抱歉....” “能助人安眠,也是我的荣幸。”叶伊音笑道,不知话中有几分玩笑几分认真,“那天也是呢。” 她那时候注意到我了?江城彻眼一亮,旋即又暗了下来——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只有一个人呼呼大睡,怎样都很惹眼吧! 见叶学姐并无怪罪意,江城彻急忙转移话题,举了举手中的校服,“这衣服,是学姐的吗?” 叶伊音转过头看向江城彻,有些哭笑不得,“江学弟,这是男生的哦。” “啊?”江城彻不可置信。但仔细一想,却也是合理的,这么大的衣服,怎么可能是叶学姐的。 恋爱中的男生智商也为零。 可怜江城彻还没开始恋爱呢,智商也变零了。 “是程学弟的。” 江城彻手一哆嗦,差点没把衣服丢出去。江城彻怀疑人生。 居然是程修律的衣服?! 刚刚他还对着那衣服....... 如果由叶学姐的脸换做程修律的脸,好像也不是很辣眼睛...... 咳咳......有时间他还是去A校心理咨询室看看吧。 “江学弟和程学弟感情真好呢!” 误会!误会!这真是个误会! 可当着叶学姐的面,江城彻又不好背后说人不是,只能不情不愿道,“还好吧。” 叶伊音只是笑笑,再次将视野转向天空,不再言语。 突然,江城彻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学姐,程修律来的时候,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不及叶伊音回答,江城彻抢先道,“说了也不要紧,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叶伊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转头看向江城彻,“可我已经放在心里面了,怎么办呢,江学弟?”只一眼,如花园中刹那绽放的百紫千红,炫目缤纷。 犯规啊,学姐! 江城彻只觉得自己心里小鹿乱撞,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噗嗤——”见他这般模样,叶伊音忍不住笑出声来,“开玩笑的啦!” 她笑起来真好看,就像此刻满缀繁星的夜空,不,她比夜空更迷人。 * 自那天以后,江城彻常常去活动室找叶伊音,自然也发现下午六点到晚上八点这段时间,她都会一个人在这里练琴。 可怜的江城彻无论如何挣扎,最后都会毫无意外地睡着,连激昂的《克罗地亚狂想曲》也无法拯救他困困欲睡的大脑。 诡异! 实在是诡异! “学姐,介意和我合奏一曲吗?” “当然可以。”叶伊音笑着应到。 江城彻在叶伊音旁边坐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按在黑白的琴键上,随意地试了试音,寻了下手感。 鉴于江城彻许久未弹过,两人选了一首较为简单的《致爱丽丝》。 四手合奏,乐声如流水般泻出,江城彻很快便沉浸其中,不知不觉间,一曲已毕。而且,其间他竟然没有丝毫困意。 “果然是开车的人不晕车啊!”江城彻忍不住感慨,很快又注意到自己的失礼,“抱歉,我.....” “没事,不必介意。”叶伊音脸上浅笑盈盈,“你在我面前好像总是很拘谨,放松就好,我很凶吗?”故意学着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竟说不出的可爱,江城彻被逗笑了,“抱歉,学姐。”叶伊音也跟着笑起来。 “不必总是学姐学姐的叫我,和澈儿一样,叫我伊音就好。” “这不行,您是学姐。”江城彻急忙挥手。 江城彻其实心里是想的,又怕答应地太快,自己的小心思被看出来,故作矜持。 学姐,你再多劝我两句,我半推半就从了! “那好吧。” 不,学姐,我现在改口说愿意还来得及吗? 不按常理出牌的叶学姐故作遗憾模样,轻叹了口气,“你不愿叫我名字,那我就倚老卖老,和程学弟他们一样叫你江城,可以吗?” 可以!可以!可以! 学姐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好啊!”江城彻急忙一口应下来,生怕叶学姐又反悔。 “江城。”同样的两个字,由她柔声唤出,竟是说不出的好听。 * “我靠,什么破天气,下午出门的时候还大太阳呢,这会儿下那么大的雨!”程修律一进寝室便叽叽喳喳个不停。 江城彻猛地想起什么,当即停下手上的事,拿着雨伞跑出宿舍。 “喂,江城!” 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江城彻刚想撑开伞,却倏尔改变了想法,将伞收好,冒着大雨冲了出去…….. ……… “走吧。”江城彻站在叶伊音身后,撑着雨伞,全身却湿透了。 叶伊音侧身回头,愣了愣,犹豫片刻,终是点了头。 江城彻低下头,任打湿头发的雨水,从脸颊上滑落。 他知道,是他越界了。 他也知道,善良如她,对每一个人都是这般温柔,他也是这每个人中的一员。 是他,太贪心了。 可他,只是不想她淋雨而已。 两人共撑一把伞行走在雨中,默契无言。 路似漫长,遥遥不见尽头。 江城彻将叶伊音送到女生宿舍楼下。 “今天,谢谢你。” 礼貌而疏离地语气,蓦地让江城彻想起初遇她的那一天。 他怎么忘了啊,那时候的她,眼神淡漠,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所以开学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拼命让自己忙碌,企图不去想她。因为真正的她,或许一点也不温柔。 他怎么忘了,怎么忘了? 果然,太顺意,便容易得意忘形。 在她身旁,江城彻局促。 “回去以后,洗个热水澡,不要感冒了。” 明明说着关心的话语,江城彻却感觉不到温暖,甚至觉得冷,身体冷,心也冷。 叶伊音转身进了女寝,没有回头,江城彻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那背影消失。 第29章 女神学姐与软萌学弟(五) 那天以后,江城彻几次去活动室找叶伊音,不是她不在,就是门已落锁。还是通过程修律从白学姐口中得知,她有一场很重要的表演要准备,被老师拉去做特训去了,这段时间都不会来活动室练琴。 通过这件事,江城彻才猛然意识到,电话,微信,QQ,她的联系方式,他一样也没有。 江城彻颓然。 原以为他离她稍微近了些,却只是他自以为是罢了。 时光飞快,转眼间一学期已尽。江城彻收拾行李离开学校回到家中。 春节热闹,走亲访友,周围人无不喜气洋洋,唯有江城彻闷闷不乐。 好不容易挨过寒假,回到学校,一切依然,她是她,他是他,毫无交集的两个人。 江城彻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暂时忘却。 就当作是梦吧,原本也就是梦,不是吗? 那短暂的光阴,在那狭小的房间里,一架钢琴,两个人。 她将指尖的温柔全部倾注在黑白的琴键上,化作绵绵乐声。 他伏案一旁,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眼里,心里,全部都是她。 真像一场梦。 * 课间。 “江城,有人找。” “哦,好的。”江城彻好奇谁会在这种时间段找他,走出教室,见到来人,江城彻有些不敢置信,“叶学姐?” “向程学弟打听了一下你们的课表,不请自来,希望你不要生气。”叶伊音一如往常,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拿出一张音乐会的门票,递给江城彻,“希望你能来。” 江城彻地受宠若惊接过,“当然,一定。”看了下地点,居然是三角洲的音乐厅,“好厉害。”能去那里表演的,基本都是大师级的人物啊! “只是借老师的光而已。”似是想起什么,叶伊音问道,“最近怎么不见你来活动室了?” “去过几次,不过那里关门的。”江城彻如实以告。 “呀,差点忘记了!”叶伊音拿出一把钥匙,递给江城彻,“这是活动室的备用钥匙,虽然你没有填申请入社的表,但是我早就把你当作我们的社员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江城彻郑重地将钥匙收下,总觉得钥匙什么的,暗示意味不要太明显,“怎么会,我一定会保管好它的。” “有时间的话,一起弹钢琴?” “可以吗?” “当然,总是一个人,偶尔也会觉得无聊。” “那到时候可不要嫌我烦哦。” “怎么会呢,呀,你们要上课了,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江城彻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叶伊音离去的方向。伸手掐了掐脸,他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梦! * 江城彻总算有点能理解程修律这货了。 程修律此人唯二的两个优点,其一长得勉强能看,其二运气好。 但凡是都有例外,这家伙唯独对着白学姐的时候,准确来说,就是对白学姐打坏主意的时候,幸运之神总不会偏袒他,但这货全然不自知,还老是喜欢招惹白澈。有时候被欺负得狠了,这货也懂得要和白澈保持距离,但只要白澈勾勾手指头,又好了伤疤忘了疼,没脸没皮地贴上去。 红颜祸水,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 不过江城彻觉得他和程修律不一样。 他喜欢的人是温柔的叶学姐,又不是腹黑的白学姐。 * 除了宿舍,教室,实验室,江城彻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呆在音乐社的活动室与叶伊音一起度过。 有时是叶伊音一个人练习曲目,江城彻在一旁听着,渐渐沉入梦中。 有时是两人合奏,有意或无意地碰到对方的指尖,默契地都没有拆穿这无声地暧昧。 一起吃饭,一起相约去活动室,一起散步,一起去听音乐会,一起讨论钢琴曲...... 不知不觉,两人的交集越来越多。 “学姐,你知道为什么不能在海边讲笑话吗?” “不知道,为什么呀?” “因为会引起海‘笑’啊!” “呵呵——” “哈哈——” 用程修律的话来说就是,爱情,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可不是嘛,换做以前,冷笑话什么的,江城彻只会觉得幼稚无聊,哪会像现在这般到处搜刮,只为博美人一笑。 而叶伊音呢,明明之前也有人和她说过一模一样的笑话,当时她只是礼貌性地抿嘴笑笑,可如今说笑话的换成了江城彻,心情便莫名愉悦起来,竟会觉得这笑话真有意思,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人都意识到了,他们之前有什么东西已悄然发生了质变,却又都默契地保持着如今的距离,都没有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 直到本学期尽,暑假来临,白澈将程修律,江城彻叫来,“小律子,江城,我们三组队去参加T市举办的比赛吧!” 第30章 女神学姐与软萌学弟(六) 却说T市这比赛,原本是面向小初高的,大学组却是第一次。为了吸引大学生参赛,设置的奖金亦是丰厚。白澈学姐便是看中了这里头的奖金。 “九月份举行比赛,现在才准备,会不会太仓促了?” “怕什么,我们有小律子这个外挂在,让他多摸摸,调试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莫名觉得白学姐的话很有道理的江城彻:............ “可这比赛学校不承认,怎么办?” “你管他承不承认,钱是真的就行!” 于是乎,九月,众人打着比赛的名义,来T市旅游来了。 顺便一提,除了程修律,江城彻,白澈还把叶伊音也拐来了。 “伊音,一起去嘛~~” A市去T市坐高铁只要几个小时,比赛两天,众人周五下午出发,恰巧那天下午叶伊音没课。 叶伊音磨不过白澈,只好应了。 去T市的路上,程修律和白澈不知闹什么别扭,居然一句话没说。 到了T大,众人来到比赛场,办理好签到手续,又看了看场地环境,在T大吃过晚饭后去了预先定好的宾馆,白澈特豪地订了一家四星级的,她与叶伊音一间,程修律与江城彻一间。 晚上。 程修律在里面洗澡,门铃突然响了,江城彻打开门,却见白澈径自入内,“江城,我和小律子有些私人恩怨要解决,你先去其他地方待会儿呗!”说罢,丢了张房卡给江城彻,江城彻急忙接住,白澈径自坐在床上,看见江城彻还傻站原地,嫌弃道,“还不走?” “哦。”江城彻乖乖离开,还不忘把门给关上,顺便为程修律默哀三秒。 按着房卡上的门号,江城彻找到房间,打开门,进去,却见刚好洗完澡出来的叶伊音,江城彻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关门也不是,不关也不是。 叶伊音从浴室出来,见突然有个男人开门进来,心里着实吓了一跳,见来人是江城彻,这才放下心来,疑惑江城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又想到白澈,心里有了猜想,面露歉意,“抱歉,澈儿太胡来了。” “不,应该是我打扰了才是。”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只有一张床。 无论怎样,都让人遐想万千。 而两位当事人则是,一个坐在床头用吹风机吹头发,另一个坐在沙发上心猿意马地玩手机。 封闭的空间,除了吹风机的声音,再听不见其他响声,许是刚出浴的缘故,空气中湿气与香气混合在一起,淡黄色灯光下,总有一种朦胧的暧昧。 吹风机停,房内静寂无声。叶伊音将吹风机收好,打开电视,此时正播着晚间新闻。 时针悄然移动,已将近十二点,白澈与程修律的“私人恩怨”还没处理好。想到某种可能,他两基本今晚都不会“处理好”了。红晕爬上江城彻脸颊。 “江城,明天你们还要早起,不如先在这洗个澡?” “嗯,好。” 江城彻僵硬地从沙发上站起,进了浴室,飞快地冲了个冷水澡,穿戴整齐,出来。 “今晚有些迟了,不如就睡这儿吧。”叶伊音建议道,语气平缓,似乎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江城彻心里却波涛澎湃,强按捺住激动的心,“嗯,柜子里应该有备用的被子,我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吧!”打开柜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找了许久,却不见备用的床被,江城彻讪讪,“我去前台问一下。” “不用了,”叶伊音叫住正要出去的江城彻,“这床挺大的,我们各睡一边吧。” 叶伊音面色坦然,再推诿,就显得自己心思不正了吧? 江城彻如是安慰自己,正要上床—— “等一下。”只见叶伊音从背包里拿出一本钢琴谱,笑道,“我们就学梁祝以书为界吧!”将谱子摆在中间,“江城,不许过界哦!”俏皮地眨了眨眼,就像蝴蝶扇了扇翅,薄翼在江城彻的心口挠痒痒。 冷静,冷静,考验你毅力的时刻到了! 梁祝什么的,暗示意味不要太明显啊! 最后,两个以书为界,各自在自己的领域,相安一夜。 江城彻:分明是既甜蜜又磨人的惩罚啊! * 第二天,江城彻与叶伊音到赛场的时候,只见程修律一个人坐在候场区,委屈巴巴地抹眼泪,我见犹怜。 呸,分明是辣眼睛! “江城,那边有个音乐机器人,好像挺有意思的,我去看看,等会儿过来找你们。”叶伊音示意地看看了程修律,江城彻会意地点点头,“嗯。” “又怎么了?” 这货每次遇见白学姐就倒霉,还偏不知避让,总凑上去。 程修律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地可谓是梨花带雨,“呜呜呜,江城,小白学姐她欺负我!” “昨晚上,她撩我,还撩出火来了,又把我关门外。” 听起来,貌似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见白澈过来了,程修律急忙要撤,“今天的比赛就拜托你了,我先回房补觉。” “你有房卡?” 程修律一脸看白痴地看着江城彻,“我昨晚又开了间。”忽然意识到什么,大惊,“昨晚难道你和叶学姐......”江城彻急忙捂住程修律的嘴,“快走吧你,再不走就别走了。” 等白澈过来,程修律早跑了,白澈也没有要追的意思,反倒脸上复杂地看着江城彻,“昨晚,你,没有欺负伊音吧?” “什么?”江城彻装傻充愣。 “昨天我给你房卡是让你拿钱再去开一间,谁知道你们两......”突然禁声,盯着江城彻,江城彻被这样看着发慌,良久,白澈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说了一句,“喂,江学弟,有些事情,还是比较适合男生对女生说的哦。” 江城彻不知道白澈说得具体是什么事情,但还是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句。 第31章 女神学姐与软萌学弟(七) 比赛在周日上午就结束了,颁了奖,白澈收到一叠厚厚的钞票,不亦乐乎。众人定的是晚上的票,于是乎便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休闲游玩。 T市最有名的景点莫过于枫山的枫树,正值九月,正是枫叶最红火的季节。 江城彻约叶伊音枫山同游,叶伊音欣然应之。 两人走在枫山的枫叶林间道上,萧萧下落的枫叶,仿若如片的斜雨,向人打来。 “学姐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江城彻忽然问道。 “第一次见面?”叶伊音侧着头想了想,似是不解,“元旦晚会上?” 江城彻摇摇头,“不是,学姐再仔细想想。” 叶伊音思来想去,着实想不起,在那之前,她还在什么地方见过江城彻。 见眼前的人儿努力回想的模样,江城彻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心提醒道,“也是在九月,在这样的林子里。”停下脚步,与叶伊音相对而立,恰逢枫叶落,正巧不巧从两人眼前划过。 时空交错,似与去年A校银杏林中的一幕重合。 叶伊音定定地看着眼前人,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轮廓,目光温柔,“似曾相识。” “伊音,我们交往吧,做我女朋友!” 她笑了,枫叶红火,不及她粲然一笑。 “你愿意吗?” “如果这就是答案呢?”她向他靠近,踮起脚尖将唇送上,代替了回答。 这一瞬,风渐大,铃音渐响,枫树上挂着的祈愿符随风摆动,摇曳碰撞发出声响,外界似是趋于静止,时间仿若定格成永恒。 * 温存后,两人牵手走在枫叶林中。 “那是什么?” 江城彻好奇地望过去,见一棵枫树下摆放着一张贴着某庆典活动宣传海报的桌子。 “不会是遇上祈愿符活动了吧?” “祈愿符活动?” “阿彻不知道吗?T市枫山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举办祈愿符活动,发放祈愿符,地址时间不定。”叶伊音解释道,“很多人慕名前来呢!”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拉着江城彻往前走。 “可这都没人,不会已经结束了吧?”江城彻看了看四周,猜测到。 “不会,这桌子是刚刚才放这的,我们先等会吧,应该马上会有工作人员过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个抱着木箱的大师出现在视野中。 “今天你们是第一对哦。”大师对两人友善笑道。 两人常规登记了下,添了些香油钱,各领了一个祈愿符,临走时,大师不忘提醒道,“挂得越高越灵哦!” 两人继续往上走,势要找到枫山最高的枫树。 “伊音,刚刚你怎么知道过一会儿会有人来?”江城彻想起刚才的事,忍不住问道。 “枫叶。” “枫叶?”江城彻不解。 “贴着宣传海报的桌子在枫树下。” “有什么问题吗?” “那桌面上只落有几片枫叶。” “哦!”听到这,江城彻恍然大悟。 相比周围堆积满地的枫叶,桌面上的枫叶确实太少了,既而自然不难推出那桌子是刚刚摆在那里的。 * 走累了,两人随便寻了个地,坐下休息。 哗哗—— “起风了!”叶伊音用手束住随风扬起的如墨长发,回身侧望,唇角漾起的笑,如这漫天恣意飞扬的枫叶,晃得人有些醉了,分不清梦与现实,“传说枫树是风神的化身,若在起风时将祈愿符挂在枫树上,愿望就会实现。” “咦,是这样吗?”江城彻右手撑地半支着身起来,“那我们试试!”急忙站起,拍了拍手上尘土,“就挂在这棵树上吧!” “可某人不是说一定要挂最高的那棵吗?”叶伊音笑着打趣道。 “心诚则灵,心诚则灵。”江城彻厚着脸皮为自己辩解,爬上树,将两人的祈愿符挂在最高处。 “伊音,你的祈愿符上,写的是什么?” “你的呢?”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32章 女神学姐与软萌学弟(完) 完结章 学院每年都会有一个交换生的名额,不出意外,今年的名额是打算给江城彻的,但江城彻没多想便拒绝。 “江城,MTA诶,全学院就一个,不心动?” “那让给你好了?” “不要!”程修律急忙摇头。 “为什么?” 程修律一本正经,面上是鲜有的严肃,“作为一名大米爱好者,我无法忍受没有米饭的日子!” “我也一样。”江城彻随口答道。 最后交换的名额给了隔壁专业某同学,反正两人不认识那人也没听过他大名。 不久,学院来了位日本留学生,越川原。据说他们学校与A校有什么合作,他会在这里呆到毕业为止,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倒是用中文介绍了一下他之前那学校,名字有点长,还拗口,没啥人记住,更没啥人听说过。 大二了,作为工科学生,用程修律的话说就是——正是参加各种竞赛,混证书的大好时光!于是乎,在程修律的怂恿下,江城彻也报了不少比赛,整天忙得晕头转向,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倒是很久没去活动室了,不想让人钻了空子。 “叶,你知道吗,你的音乐就和你的人一样美丽!” “我非常非常喜欢我们国家的久石让,我觉得你们在音乐方面,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你的音乐很有魔力,让人听了欲罢不能。” “..............” “中文不好,就不要随便乱说话。” 江城彻觉得他没有立马冲上去把越川原这家伙按地上揍一顿已经是脾气好了。 “江同学?”越川原困惑地看着江城彻,“你怎么在这?” “越川,你想我请你吃板栗还是吃杨梅?” 越川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想,回到道,“都可以,我不挑食。” 倒是叶伊音忍不住笑出声来,上前挽着江城彻手,芊芊玉指轻轻戳了戳江城彻气鼓鼓的脸,眼里盛满宠溺,“你呀,就不要欺负人家啦。” 江城彻很受用叶伊音的主动亲近,但心里还是有一丢丢的生气,傲娇地微微将脸侧过去,“哪有!”眼睛不要偷瞥得太明显! 唉,女朋友人太温柔,太善良了,遇见这种搭讪的,直接赶出去不好吗? 江城彻见越川原还傻站在原地,差点将嫌弃写到脸上,“你怎么还不走?” 一点眼力都没有! “你,你们?”越川原看着举止亲密的两人,嘴巴张得老大。 “我都和你说过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偏不信。”饶是叶伊音性格好,也对越川原这人颇无语。 “不可能,”越川原大声道,“我都没听说过!” “你有毛病吧,我们谈恋爱关你什么事,还要和你报备不成?”江城彻不耐烦,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 最后,越川原只得讪讪离开。 “他缠你多久了?”越川原离开后,江城彻依旧闷闷不乐。 “也没多久,就几天吧......”叶伊音自知理亏,心虚,只得好声哄道,“阿彻,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嘛~”轻轻摇了摇江城彻的胳膊,颇有撒娇的意味。 好不好嘛~ 好!好!好! 美人软语,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不说别的,江城彻就很受用,腿都有点软了。 但是! 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吸一口凉气,稳定心神,昂首,正襟,冷声道,“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我以为我不理他,他会知难而退,谁知道......”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索性没了声。 谁知道这越川原脸皮那么厚,听不懂人话,不会看人脸色,死缠烂打这么久。 叶伊音偷觑江城彻,却见人脸色越发难看。 自家女朋友长得好看,性子又好,钢琴也弹得好,才貌双全,德艺双馨,有人惦记,有人喜欢,有人爱慕,正常,正常。 要为这生气,江城彻不知气死多少回了。 江城彻气的是,这人,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呢! 活动室这边比较偏,平时也没什么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的,万一那越川原起了什么坏心思。想到这,江城彻简直心里一顿抓狂。 虽说这样猜忌别人不好,但人心叵测,江城彻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一丝一毫都不允许! 她身边可能出现的潜在危险,他都要统统剔除! 江城彻将叶伊音抱入怀中,叶伊音亦温顺地倚在他胸前,江城彻用力将怀中人圈紧,低头埋入她发间,发香芬芳侵入鼻息,越抱越紧,想与她骨血融合,化作一体,“这样,疼么?” 叶伊音轻轻摇摇头,小脑袋抵在江城彻胸口,挠地江城彻直痒痒,声音喑哑,“以后,一个人在活动室记得反锁门,不要让乱七八糟的人随便进来,好么?” “嗯。” “遇到什么要和我说,我们一起商量,好么?” “嗯。” “我,我想亲你,可以吗?” “嗯.....嗯?” 不待叶伊音反应过来,江城彻早已将唇印上,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萦绕,勾人沉醉,着迷,一不小心,咳咳,就失了分寸。 意外,真的只是意外。 叶伊音调出手机里的镜子,照了照刚刚被江城彻吻过的位置,草莓印不要太明显,嗔怪道,“等会儿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江城彻认错态度良好,诚恳建议道,“不如,我帮你买个创口贴?” ......... 第33章 女神学姐与软萌学弟(番外) (叶伊音前世) 叶伊音从小,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乖巧懂事,不吵不闹。大多时候,她都安安静静地在钢琴室里练习曲目。并非是因为她如那些音乐怪才一般,对钢琴有着莫名的偏执,眼里看不见其他,而是除了钢琴,再无其他能够陪她。 父母忙于工作,没空陪她,老师的学生太多,没空管她,同学...同学么,似乎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似乎怕她?她不懂,但她知道他们似乎不想靠近她,不想和她玩,她向来乖巧,不喜欢做令人为难的事情,所以她在他们赶她之前,自己先离开。 小学,初中,高中,她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在学校里,一个在钢琴室练琴,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 “没关系的,你陪着我,不是吗?” 对啊,她还有钢琴,她不是一个人。她不知这样安慰过自己多少次,只是每一次眼眶都会忍不住生红。她其实是羡慕的,羡慕在学校里手牵着手一起走的女孩们,羡慕那些在教室里嬉闹一团的男生们,她甚至有些羡慕那所谓的差生,被老师被父母特殊关注着。 但她实在是太乖了,比起被关注,她更害怕看见他们失望的表情,所以她一直扮演着父母的乖女儿,老师的乖学生,乖巧懂事又上进,知道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父母老师对她很放心,很少过问她什么。 当然,也并非没有人尝试靠近她,与她相处,她亦献上自己最大的诚心,想融进他们,和他们做朋友,但最后他们又离开了。 她不懂。 有人说,她话太少,和她呆在一起很尴尬。可每次他们同她说话,她都会认真回答呀。 有人说,自己太肤浅,听不懂她弹的钢琴。这理由真是奇怪,音乐本就是娱乐,听着欢喜就好,她又不是老师,要求他们听完曲子后必须写篇八百字的听后感。 ......... 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她的身边也出现过几个人,匆匆来过,又匆匆走了,什么都不剩,一点痕迹都没留。 * 大学,叶伊音遇见了一位很有趣的女生——白澈。 与她之前遇见的人都不同,白澈似乎很少在自己面前有所顾忌,明明她们只见过几面,算不得多熟,可白澈总是喜欢缠着自己,问这问那,还让自己教她弹钢琴。 很可爱的女生呢。 “校花当然是本校草的!” 被莫名其妙的人纠缠,白澈替自己解围。 然后,叶伊音就莫名其妙地成为了A大的校花,并且与不知为什么是A大校草的白澈成了CP,经常能听小女生谈什么叶白CP。 不过,她也不讨厌这种感觉。原来女生和女生之间,还有这种情感。 但是,她知道,她和白澈,不属于这种特殊的情感。 “伊音,我和你说,程修律这家伙......” “哎,小律子最近啊......” “这货又犯傻了,我都不想理他......” “哼哼,程修律最近居然躲着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澈儿口中谈及最多的,永远是程学弟,她与程学弟在一起似乎总是那么欢乐。 她好羡慕程学弟,要是有一个人愿意如此念着自己,该有多好。 终于,这个人出现了,他告诉她,他叫越川原。 不是的,不是的,怎么会是越川原呢?叶伊音艰难地摇头,她明明记得,闯入她世界的人,是另一个少年,是那个每次听到自己的钢琴声便会睡着的男生。 他,他去哪儿了? 叶伊音记起来了,他曾经出现过,可后来又离开了,为什么要离开,她不记得了,这些年从她身边出现又离开的人太多了,她疲惫了,所以离开便离开了吧,她只是隐隐约约听澈儿提起,他获得了学校的交换名额,去了MTA,又被导师赏识,保送研究生,估计以后要在国外发展,不会再回来了。 这样也挺好的,她的生命中,又多了一位过客。 她和越川原交往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人祝福她,澈儿更是明里暗里地说越川原的坏话,她很生气,和白澈大吵了起来,她生平第一次如此生气,第一次与人争吵,她忘了争吵的内容了,只记得,最后白澈是红着眼出去的。 开朗爱笑的女孩,就算打篮球时被撞倒在地,膝盖受伤,血肉模糊也没哭的女孩,居然因为她哭了。 不,她不想让她哭的,可为什么,为什么呢,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她,只是想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问她冷暖,仅此而已。是她太贪心了吗?可澈儿身边有程学弟,为什么她身边不能有越川原呢? 有一便有二,她又和父母大吵了一架,父母不同意她和越川原交往。她执意,她不仅要和越川原交往,还要嫁给他,和他回日本,父母一气之下,和她断了关系。 她不能理解,父母工作忙,不能陪伴自己,她从未怪过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父母将子女养大成人便已尽了义务,再多,父母并不欠子女什么,故而她从未要求父母对自己如何,她感激父母为她提供了优渥的生活条件,供她读书,学钢琴。只是,她也想要人陪伴呀,父母不能陪伴自己,所有她找到了越川原,他说他会永远陪伴着她,她信了。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呀,可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说过,只有越川原愿意对她如此许诺,所以,她信了。 也许她真的是,真的是一个人呆得太久了吧。 她其实很好满足,她所求不多,真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没人理解她呢,为什么没人愿意静下心来,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话,她说,她很孤单,旁人笑了,“你这么优秀,追求者不少吧?” 没有,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一直是。 * 父亲说道做到,将她的户口分了出去。她拿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户口本,随越川原去了日本。 “伊音,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照顾你。”越川原向自己承诺道。 叶伊音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面容有些苍白,“我相信你。” 婚后,越川原带着叶伊音去日本着名景点蜜月游玩,两人感情升温迅速。 蜜月归来,进入日常生活,叶伊音显然有些不适应。 日本房价高,越川原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自然没能力买房,故而婚后也是同父母居住的。 叶伊音大学时辅修日语,语言上完全没有障碍,但很多时候,人与人,不是听得懂,会说话,就能交流的。叶伊音与越川原的父母相处得不算好,也不算坏,姑且算——井水不犯河水吧。 这样形容虽然有些怪异,但事实如此。 越川原开始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叶伊音因为各种原因,成了全职太太。 工作压力大,越川原变得越来越暴躁,叶伊音柔声安抚,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在日本的生活,并没有叶伊音想象中的那样幸福,大多时候,她依旧是一个人,甚至比从前,更加被孤立。 曾经,她还有钢琴,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家里是有钢琴的,只是早已蒙尘,她已经很久没弹过了,越川原的父母也不止一次抱怨这钢琴浪费钱还占地方。 她忘了,忘了当初自己是如何弹琴的。 越川原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她很不喜欢越川原每次回来都浑身酒味,她劝越川原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越川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禁声,她突然觉得,这样的越川原有些可怕,她怕越川原。 某天,越川原又醉酒回来,叶伊音比平时稍微迟些才从楼上下来,来到玄关处,扶着神志不清的越川原。 “为什么这么久才下来?” 越川原声音很大,面目有些狰狞,叶伊音害怕。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是不是背着我藏人了?” “看着我,为什么不看着我,你不敢看着我,是不是因为心虚!” 叶伊音不知道越川原为什么要这么污蔑自己,可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这样的越川原,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啊,为什么不说话!”越川原情绪激烈,原本就因醉酒而通红的脸涨得更红了,“我叫你说话!”越川原一把将叶伊音推到在地,用了多大的力也许他也不知道,“听不懂日语吗?”拳脚并施,往叶伊音身上发泄,“你是不是嫌弃我,看不起我!” “你是不是后悔嫁给我,想回中国?” “别想了,永远也别想了,我不会放你走的!” “.........” 越川原越说越激动,往叶伊音身上招呼的拳脚一下比一下力气大。 不知过了多久,叶伊音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越川原终于才停下来,他打得有些累了,舒了口气,感觉近日来受的气,消了不少。 * 家暴没有一次,两次,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自那次开了先例后,越川原不再伪装,本性暴露,每次醉酒后回来都对叶伊音拳脚相加,越川原的父母即便在家中,即便知道这一切,却一言不发,冷眼旁观,更不会去阻止。他们不喜欢叶伊音,无奈儿子喜欢,只能答应这婚事。 叶伊音后悔了,很后悔。 可那又如何,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她只能受着。 她早已和父母断绝了关系,很久没联络了,唯一的好朋友白澈,也被她气走了,她能怎么办,她孤立无援,越川原没收了她的证件,她连回国都不能! 在这异国他乡,没有人愿意帮她一个外邦人! * 与越川原结婚后的第三年,她怀孕了。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越川原收敛了许多,没有再打她,越川原的父母再不喜欢她,终究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们的孙子,偶尔也会训斥越川原几句。 她早已对越川原心灰意冷,一次又一次的暴打将她对越川原的所有情感消磨殆尽。可是,她有了孩子,她马上就要做母亲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叶伊音天真的以为,噩梦结束了,又重新对生活抱期待。 可现实,又一次将她的好梦破碎。 那天,越川原的父母不在家中,他又喝得酩酊大醉回来,此时叶伊音已有六个月身孕,腹部明显隆起,她顾及身子,不敢靠近越川原,不料却将越川原惹怒了,“你嫌弃我,是不是!” 叶伊音急忙摇头,“不是,我.....” “还狡辩,贱人!”越川原一巴掌不管轻重地往叶伊音脸上招呼,叶伊音脸火辣辣地疼,耳鸣,嗡嗡响,叶伊音护住最重要的肚子,可又有什么用呢,越川原一脚踢过去,什么都没了。 叶伊音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嘴唇没有半点血色,下|身流着血,她感觉自己好像倒在血泊里,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真的死了才好! 越川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急忙拨打医院急救电话,将叶伊音扶起,抱在怀里,道歉,声泪俱下地道歉,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如此了。 叶伊音只看见越川原抱着自己情绪很激动地说着什么,又是举手又是摇头,她只听得见耳朵嗡嗡响声,内心竟是意外的平静,毫无波澜,哀大莫过于心死,她疲惫地闭上了眼。 * 孩子没了,医生告诉叶伊音,她以后都难再有孩子了。 越川原又诚恳地向叶伊音再三道歉,他只是喝醉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以后都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越川原说得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她一点也不关心,她只想离开这,离开这个噩梦。 她假意向越川原示好,获取越川原的信任,设法取回自己的证件,又偷偷给人家教补习中文攒钱。她偷偷做家教的事情被越川原发现了,又换来一顿暴打,越川原觉得自己的妻子给人做家教,很丢他的脸。 没关系,幸好他没发现自己的意图。 叶伊音买了最近的航班,只带着自己的护照,回国了。 * 叶伊音回国后,不敢与父母联系,一来她早已和父母断绝关系,二来,她也不想父母为自己为难。思来想去,叶伊音能联系拜托的人,只有白澈。 “伊音,你可以去教钢琴啊,收入又高又轻松,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辛苦?” “我早就不会弹钢琴了。” 在日本的那几年,早已磨去了她的所有。 “你放心,我会按时交房租的。” “伊音,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可救急不救贫,我总不能永远靠你养。” “也不是不可以....”白澈小声嘟囔,但知道叶伊音不爱听这话,只好转了话题,“我听说,江城回国了。” 江城? 叶伊音稍作回想了下。 江城彻? 貌似是很久远的名字了,久远到她已经就不清那人长什么样了,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你要不要见见他,他现在也还是一个人。”白澈试探性地问道。 叶伊音摇摇头,“都过去了。” 或许曾几何时,他们之间产生过些许微妙的情愫吧,但都过去了。 过去了。 * 叶伊音猛地睁开眼,从沙发上坐起,面色苍白,背冒冷汗。 “伊音,你怎么了?”江城彻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阿彻!”叶伊音紧紧将江城彻抱住,头埋入江城彻胸前,身体颤栗。 “怎么了,做噩梦了?”江城彻一只手轻轻抚着叶伊音的背,一只手圈着她的腰,柔声安慰道,“梦都是反的,我在这呢。” “阿彻,不要放开我。” “好,不放,永远都不放。” “我会相信的。” “当然要相信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爱你。” “我也爱你。” 第34章 原始世界番外:程赐&程倾 冬天的七点半,天空灰蒙蒙的,些许白光射入寝室内。放置在书桌上充电的手机准时响起闹铃,程倾迷迷糊糊地从下铺爬到上铺,在程赐旁边寻了个位置躺下,“小赐,起床啦~” 第一节 又没课! 程赐没理程倾,转个身继续睡。 书桌上程倾的手机依旧震动大响着闹铃,但这并不能影响程赐睡觉的执念。程倾略幽怨地看着程赐“无情”的背影,冷不防地将冰凉的手探入程赐里衣。 不能忍! 两人在狭窄地单人床上打闹起来,最后隔壁铺的方雅方直女怒了,从床上坐起,“你们好吵!” 两人瞬时安静下来,乖乖躺会被窝,面面相觑。 “程倾,下去把你手机闹铃关了!”方雅没好气地命令道。 “下去吧。”程赐这口气,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意思。 “哼!”程倾还想闹会儿程赐,又怕真惹怒了方雅,最后只是狠狠瞪了程赐一眼,老实离开了程赐床铺,下去把手机闹铃关了,又重新设置了九点半的闹铃,爬回程赐被窝。 “自己有床不睡。”程赐嫌弃。 “早冷了,两个人抱着睡暖和嘛,暖和。”程倾撒娇,又向程赐凑近几分,紧紧抱着对方。 两人相拥而眠,安静了一阵,程赐将要重新入梦,程倾又开始不安分了,“我还没睡着,你不准先睡!” “大小姐,现在是早上,你睡不着,起床不就好了?” “不,外面冷。” “开空调。” “闷。” 程倾与程赐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终于无法忍受的方雅声音特别大地起床了,作为熟知室友的两人知道,这是方雅发怒的前兆,乖乖禁声。 不一会儿,两人又开始相互推卸责任。 “都怪你。”程倾率先甩锅。 “不,怪你。”程赐表示这锅她不接。 “怪你怪你怪你怪你怪你.....” 又是一番幼稚且无聊的吵闹。 “你们两个姓程的!” 方雅吼完这句,世界安静了,藏在被窝里的两个人也不闹腾了。 只是程赐有些委屈,每次都是程倾先起的事,最后挨骂的都是她们俩,不公平,不公平!看着程倾那双狡黠明亮的双眼,两人最后只相视一笑,继续抱团取暖。 冬天嘛,抱在一起安安静静睡觉神马的,才是人间一大美事。 九点半,程倾的手机又响了。早已开着小台灯在宿舍自习有一会儿的方雅率先关了那烦人的铃声。 程倾自己还迷迷糊糊没睁开眼呢,却推了推旁边的程赐,“小赐,起床啦!”程赐没反应,程倾选择继续睡。 还是方雅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俩第二节 有课吧!” 俩人同时睁眼,可谓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奈何床太小,头撞到了一处,“嘶——” 迅速穿衣洗漱。捎上数电书和作业,匆匆跑出宿舍。 踩着铃声跑进教室,俩人在最后一排坐下。能量耗尽的程赐趴在桌上继续睡,反正数电老师管得不严! 课间学委任基过来收作业,看着光明正大上课睡觉还不忘抱在一起的俩人,忍不住调侃道,“哟,你俩咋天又多晚才睡!” 人基看人姬! 别以为她们不知道这百合男又在脑补什么,只是这会儿程赐还真没精力搭理他,只趴桌上,手自动找到自己和程倾的作业交给任基,全程没睁过眼,头也没离过桌子。 “你俩没救啦!”任基啧啧摇头离开。 程倾艰难地抬起头,“起床”,摇了摇趴桌上的程赐,“小赐,我觉得我们还能再救一救。” “嗯....”程赐敷衍。 “小赐,你要先立起来啊,才能带我飞啊。小赐,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哦。” 程倾发誓,程赐绝对没有好好在听她说话。 “唉。” 上课铃响,听着老师的讲课声,程倾趴桌上靠着程赐继续睡。 S大,是全国着名高校。但再好的学校,总有那么几个学渣,所谓名校学渣,说得便是程倾与程赐。 不过,程倾除了成绩不好,其他各方面都还挺优秀的,课余爱好广泛,会弹钢琴,弹吉他,拉小提琴,能画画会配音,微博底下一群嗷嗷叫大触叫太太的粉丝,据说还是某位有点名气的网络作家的御用配音,而且这姑娘玩网游同样是一把好手,直播一开,分分钟弹幕满屏,粉丝直言,技术且不论,光听声音耳朵就能怀孕!不仅如此,程倾作文也写得好,某征文比赛曾获国奖,被学校通报表扬,英语好,各种英语比赛,演讲,辩论大满贯。 然并没有什么用。 她一工科生,照样成了被老师骂的典型,“我让你们多拿些奖,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征文啊,英语啊之类的,是科技类的!” 程倾特别有自知之明,“呵呵,在说我。” 至于程赐,则是彻头彻尾一学渣,日常宅宿舍。 “苟富贵,勿相忘!小赐,你以后有钱了,记得养我!” “咱能别想这么远么,先活过考试不好吗?” 临近考试周,俩学渣瑟瑟发抖。 仅限一学期一次的认真学习时间,一起复习的俩人,程赐脑子稍微好一些,程倾一章还没复习完,程赐已经复习好几章了还把练习题给做了。 程倾生气了,撂担子不干,“你不准那么快,你要等等我。” 程赐:快有什么用呢,不还是没两题做对的! 程倾:“好气哦,明明我单独都看得懂,但它们连起来,我不懂!” 程赐:“我也不懂。” 最后,渣渣的俩个人,居然没挂科,没挂科! 程倾:“好神奇哦,我们居然一科都没挂!” 程赐:“是的,抱抱。” 难兄难弟拥抱在一起。 程倾:“话说考试考了些什么?” 程赐:“我不得了。” 程倾:“我也不记得了。” 又是美好的七点半,程倾偷偷爬到程赐床上,“小赐,起床了哦~” 程赐理都不理,转身继续睡。 数电都考完了还不让人睡个饱觉! “喂,你俩误差不还没结课吗。” 方雅轻飘飘的一句,让睡梦中的俩人垂死病中惊坐起。 唉,又是辛苦的一天。 看着忙碌的俩人,方雅摇摇头,果然人呀,就是不能太飘。 第35章 冷艳影后与落魄作家(一) 林褚迷迷糊糊地睁看眼,入眼的是陌生的白色天花板,眼神还在游离没弄清状况,头蓦地传来一阵刺痛,“嘶——”单手后支,从床上坐起,洁白的床单被掀起一角,冷空气窜入被衾,身旁不着寸缕的人儿秀眉皱起,嘤咛一声,似是不满,转了个方向继续安稳入睡。 “呵。”林褚觉得有趣,笑出声来,往后挪挪身,侧倚床头仔细打量着背对着自己睡的人儿,长发如墨,随意地散在柔软的枕头上。林褚双手撑在床上,嘴角牵出一丝恶作剧的笑,前倾探出身,伸出手轻轻捏了捏那人鼻翼,那人不满地哼出声,“嗯——林褚,不要闹了。”似是梦呓般发出鼻腔音,娇嗔道。 嗯,还是知道他是谁的。林褚点点头,从床上下来,捡起昨晚被随意丢在地上的衣服,闻了闻,眉头皱起,嫌弃地丢开。又闻了闻自个身上,嗯,没有奇怪的味道,昨天他是有洗过澡的人。 想到昨晚,林褚又懊恼地揉了揉头发,看来自己是空窗期太久,实在是太寂寞了,所以才会和梁若干材烈火,一点就燃。 环顾了下房间四周,嗯,是梁若的房间。昨晚梁若叫自己来她房间拿点东西,林褚也没多想便来了。睹物思旧,总让人想起一些少年时的东西,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的又想起了,原本以为毫无值得怀念的,回头再看,总有一番感慨。 两人聊着聊着便开始喝起酒来,这些年林褚过得并不开心,倒不是因为生活拮据或者事业不顺,只是很迷茫,很颓丧,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酒,向来是催情惑心乱性的好东西。两人聊着聊着,喝着喝着,便卸下了平日里的伪装提防,相互靠近,贴近,肢体的接触,最是磨枪擦火。 夜色惑人,灯光幽暗,眼神早已不复清明,渐渐迷离,染上情yu。不知何时,唇与唇已经贴在一起,呼吸变得急促,原本略带寒意的夜晚温度不断升高,褪去衣物,肌肤luo露在空气中。夜晚寒气深重,相拥紧贴最是取暖。 一路激战,跌跌撞撞到了床边,接下来的事,自然是水到渠成。 林褚走到衣柜旁,打开,从中取出浴袍穿上,转过身看着床上依旧还在睡的梁若,思索着该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 其实按照自己如今的颓丧,本该刚刚一醒来就穿上衣服立马开溜,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他并没有,反而看着身旁人恬静的睡颜,莫名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林褚唇角不禁浮现笑意,摇摇头,看来自己真的是一个人呆得太久了,所以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吧。 林褚走进套房里的小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整放着常用的食材。林褚摇摇头,心里默默感慨一句,啧啧,万恶的资本家。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编剧只能被分配到一间标准间,而大影后梁若却住着配厨房的总统套间。当然,他自动无视掉了,曾经的自己也是个“万恶的资本家”。 简单地做了两份三明治,温了两杯牛奶,林褚将早餐端出去,正好遇见了刚从卧室走出来同样穿着浴袍的梁若,两人同时止住脚步,看着对方,互不作声。 空气安静几秒,林褚挑了挑眉,故作轻浮状,“早啊。” 梁若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点点头,“早。”声音毫无波澜,略显得冷淡,从林褚身旁擦身走过,紧了紧身上的浴袍,来到客厅,又转过身和林褚道,“等会儿我助理会带换洗的衣服过来。” 林褚目光飘在双唇紧抿,至少面上看着自若的梁若身上,点点头,有意无意地嗯了一句,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你,知道我的尺寸?” 梁若面色微微泛红,稍低头,似乎并不怎么想和林褚深入讨论这个问题,简单应了一声。林褚见好就收也不纠缠,大跨一步快步走到梁若身旁,脸上的笑意略带讨好的意味,“我做了早饭,要吃点吗?” 对于林褚突然如此殷勤的态度,梁若显然有些不适应,略僵硬地接过林褚的早餐,小声道谢,“谢谢。” 两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各自吃着早餐,林褚时不时自以为偷瞥实则光明正大地看梁若。梁若不堪林褚的眼神干扰,忍不住道,“林褚,你有什么事吗?” “没啊。”林褚理所当然道,依旧一派悠然地吃着三明治,顺便还喝了一口牛奶,些许白色滞在上唇,林褚转过头看向梁若,抿了抿唇,抿去唇上的白色。 梁若非常不合时宜地觉得林褚这样还....挺可爱的,暗自鄙视一番。 “那你为什么老是看我啊?”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林褚耸了耸肩,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习惯性地舔了舔食指,喝完牛奶。 梁若一噎,此话有理。 门铃响起,林褚站起,想是送衣服的过来了,走到门前用猫眼看了看,果然是梁若的助理小熊,打开门。 “你,你........”小熊被打开门的林褚惊到了,语无伦次地指着林褚,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为什么梁老师房间里有个男人?而且这男人还穿成这样?! 莫非....... 等等,这男的怎么看着有点眼熟,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小熊还在胡思乱想搞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林褚已经拿过小熊手中装衣物的纸袋,“谢了”,将门关上。 待小熊反应过来,对着她的只有一扇冰冷的门。 小熊:...... 林褚走进卧室,换好衣服再出来,梁若已经吃完早饭了。林褚向梁若走过来,微挑了一下眉,“那,我先走咯?” “嗯。”梁若点点头,原想提醒一下林褚小心点别被发现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林褚看出来梁若的顾虑,给了梁若一个安心的眼神,“放下心,我晓得。”毕竟梁若是公众人物,而且自己同她的关系现在还是有点不清不楚的。 虽然今早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什么,但是关于对梁若的定位,林褚还没想好。 林褚和梁若是大学认识的,他是学长,她是学妹,两人在戏剧社共事,交往过一年。 那时林褚在学校剧社也是担任编剧一职,只是与现在不同的是,那时的林褚是剧社的核心成员,话语权很大,在学校也有一波迷妹。A校青影剧社在A市有一定的知名度,经常有演出,规模也不小。 而梁若则是剧社里一名普通成员,偶尔饰演一些龙套角色或是在剧社打打杂。 真真是风水轮流转,大学时代的林褚绝对想不到自己居然有如斯落魄的一天,现在的他是剧组里一名可有可无的小编剧,主要负责历史这块,不让《三国》里面出现玉米之类的,而且他还只是其中之一。 梁若虽然不是剧里的主角,但好歹人影后的身份摆在哪儿,是导演特意请来友情客串的,在《三国》中饰演貂蝉。 梁若前天刚来剧组,昨天两人就....咳咳...... 林褚有点脑壳疼,今天他该怎么面对梁若? 想不明白就不要乱想,林褚从来都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主。前天怎么对梁若的,周围人怎么对梁若的,今天他就怎么对梁若。 林褚到片场的时候,梁若已经开拍了,林褚走近,作为剧组里的小透明,倒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说来惭愧,他这历史编剧的职,和他这人一样,可有可无,剧组里担任这职务的也不止他一个,其他两个表现欲极强,对比之下,林褚倒显得佛系了。 铃铃铃—— 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住了。 玲珑玉足赤踏在舞池中央,脚踝处铃铛作响,红绳与雪肤相称,身轻如燕,形似蒲苇,一曲幻之舞,化作漫天飞絮,仿佛山间桃花盛开,色彩斑斓,侵占人眼,林褚被迷住了,脚步顿住,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戏中的人儿。 这场戏是貂蝉献舞。 若让林褚来评价梁若这场戏中的表现,只有一个字,媚,着实是媚。他记忆中清纯的小学妹不知何时已成长到这般模样,褪去少女的懵懂,女子的娇柔妩媚尽显。 董卓吕布为貂蝉而死,着实不冤枉。 换做他,也甘心做她的裙下之臣。 难怪人常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曾经林褚是很不齿某些史学家将亡国之罪归咎于红颜祸水,古代当权者是男子,女子自身命运都不由己,如何左右国家大局,可如今,他却觉得,若是这般红颜,令时代风云变迁,也是能理解的。 梁若似是无意地朝林褚这边回眸一笑,俏皮地眨了眨眼,旁人只当梁若临场发挥加戏,貂蝉对吕布暗送秋波,但林褚如何看不出,她是故意,绝对! 林褚莫名觉得羞耻,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被美色迷住的一天,而且这人还是梁若!林褚转身便走,绝不能让她发现自己脸红了,林褚只觉得脸火辣辣地疼,面上的红晕如何也消不了。 高雅之士看舞,是欣赏舞姿,只有猥琐下流之人看舞,才会去幻想那层层衣物下美好的胴|体。 林褚不愿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他也具有某些男人的劣根性,他脑子里居然想起了昨天她与他欢愉的模样,身体内某种声音在叫嚣,想冲破,撕裂什么。 这不好,很不好。 他讨厌这种感觉,非常讨厌。 高中时,他曾被损友半强迫地看某十八禁动作片,林褚全程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被损友怀疑,“你不会是性冷淡吧?” 林褚只回了一句,“太丑,恶心。” 作为一名颜控,深度颜控,视频里的两个人,显然不符合林褚的审美,即便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做|爱,也不能调动他多少情绪,甚至还会让他觉得恶心。 他一直都知道,梁若的长相很符合自己的审美,当初第一眼看见她,林褚便知道她是块璞玉,他也愿意花时间细细雕琢她,随着时间推移,梁若的美不曾减分毫,反倒愈发的迷人。 但是,这并不是他不合时宜地起反应的理由。 林褚决定 ,这段时间尽量避着点梁若,绝不能让今天的失态又上演! 然后,晚上林褚就收到一张房卡,准确的来说,是梁若房间的房卡。 第36章 冷艳影后与落魄作家(二) 回到房间,林褚刚躺下休息,便听到门铃响了,从猫眼中看了下,是梁若的助理,小熊。 林褚打开门,小熊颤颤地递给林褚一张房卡,“这,这是梁老师让我给您的。” 小熊现在还不敢相信,她心目中冷艳不可攀的梁影后梁老师居然.......但在这行呆了这么多年,小熊自然知道有些事是她不能问的,也是她不能乱想的,止住,止住! “哦。”林褚接过,没多大惊喜,很是平常,“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噢!”小熊讪讪离开,临走前忍不住偷瞥了一眼林褚,暗叹,林编剧长得确实好看,就颜值上,和梁老师还是般配的,只是这样两个冷的人在一起,平时怎么相处呀? 当然,他们两个人热的时候,她是不可能看见的! 等到迟些时候,林褚洗过澡,换身衣服,注意左右无人,悄悄去了梁若房间。 门打开,见梁若穿着下午那身貂蝉的舞服,林褚眉头一挑,刚平息的火又燃起。梁若笑着将手搭在林褚颈上,眼里盛满着媚人的情丝,清凉的指尖触到渐渐发烫的皮肤,似是有什么东西被融化了,蒸发了,彻底消失殆尽,林褚脸埋入梁若脖颈,有些急躁地吻着那象牙白如玉雕琢的优美长颈,推搡进了里间,长腿向后一勾,轻易地将房门关上。 两人站在房门后,额头抵着额头,林褚粗喘着气,深深地望着梁若,双手捧着她的脸颊,稍稍拉开距离,似是虔诚地在她额间落下吻,渐渐下移,然后是眉,目,最后是唇,小心的浅尝,愈演愈烈,变成热烈的缠绵。 林褚紧紧拥着梁若,双手在腰间游戈,一边推搡着向前,一边急切地吻着。与之相对比的梁若倒是显得悠然许多,任林褚胡乱地吻着自己,时不时发出咯咯轻笑。 “我马上就要杀青了,你会不会想我呀?”梁若面带娇笑,千种风情,万般妖娆,尽藏其中。 “想。”林褚边吻边言,口齿嘟囔不清。 “是你心在想,还是它在想?”梁若狡黠一笑,将手探入里处,挑逗着林褚下|身的那部位,脸上笑意加深。 林褚体内欲望愈发叫嚣,急需宣泄,“可能是它比较想吧!”一把将梁若横抱起,贪婪地吻着,愈吻愈下,似无章法,梁若抱着林褚脖颈,回应着林褚,林褚将梁若放在洁白的大床上,腾出手去解她的衣裳, “哎,我问你件事。” 林褚停下。 ——衣裳半解,美人凌乱,最是遐想之时。 天知道林褚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止住。 “什么事?”林褚在床沿正襟危坐,端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惹得梁若着实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花枝乱颤,“咯咯——” 林褚不解地皱皱眉,他有做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哈哈——”梁若笑得更甚,捂着肚子,手搭在林褚肩上,“不行了,林褚,你让我先笑会儿。” 男人喜欢那高傲冷艳的美人独独在自己面前娇羞,女人又何尝不得意那矜持禁欲的男神独独对自己痴迷? 尤其这男神还是自己曾喜欢的。 看着林褚迷惑的小眼神,梁若笑着伸手捏了捏林褚的脸,“当年我怎么没发现你内里其实是个闷骚的?” “你和程赐是怎么分手的呀?是她甩的你,还是你甩的她?”其实她更好奇林褚和程赐是怎么在一起的,当年的林褚永远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而程赐则是着名的冷美人,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冰块和冰块撞一起还能发生化学反应? “什么分手?我和程赐又没交往过。” “我不信。”梁若撇撇嘴,目光幽怨地看着林褚,“大四那年,你和程赐图书馆自习在一起,食堂吃饭在一起,上课也坐在一起,整天腻歪在一处,就差晚上睡觉没睡一起了,当初你和我交往的时候都没这么腻歪过。” “有吗?”林褚眼神空洞,似是在回想,“我忘了。”思绪飘渺,遥远的记忆被牵扯出来,可惜早已模糊不清,蒙上厚厚的尘埃。 狐狸般的眸子转动几番,梁若又问,“你们还有联系吗?” “毕业后各奔南北,联系早断了。”林褚淡淡说道,言语间没有夹杂多少情感,更没有久别经年的感慨。 梁若很满意林褚对程赐的态度,唇角浮现笑意,眼眸含星,贴近林褚,挽着他的手臂,“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声音甜腻,融化成一湾糖水淌过心田。 “我,为什么要想你?”林褚一本正经。 林·直男·褚,五年不见,一见一句话气死人的功力丝毫不减。 梁若狠狠推开林褚,脸气得鼓鼓的,她就不该对这家伙抱有什么期待! 毕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梁若深呼吸几番,冷静下来,决定暂时不和林褚一般计较,他们俩之间的账,她都记小本本上了,以后慢慢算! 林褚却是不以为意地在床上躺下,张开双臂,放空自己,“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再多的追回也无法改变过去,所以我从不去假设什么,也很少回忆过去。” “林褚,我问你,你喜欢过我吗?” “喜欢啊,一直都很喜欢。”林褚声音渐渐变小,“不然又为什么答应和你交往呢?” “可最后我们分手了啊!” “不是你提的分手吗?”林褚揉揉穴位,有些哭笑不得。 “哦,对哦,是我提的。” “呵呵——”林褚低声轻笑,从床上坐起,目光直直地看着梁若,渐渐向她凑近,“你问完了吗?现在是不是该到我了?” 梁若眨了眨眼,“你,想问我什么呀?”悄悄向后挪了挪,装傻问道。 “明知故问。”林褚不再多言,一个翻身将梁若压在身下,刚才两人谈话的时候,梁若面上倒是一本正经的,如果私下里不动手动脚,起劲撩自己的话—— 两人打得火热,最是动情之时,林褚突然停下动作,“我去洗澡!” 梁若一脸懵逼躺在床上,这种时候不该一鼓作气吗,居然去洗澡?! 第37章 冷艳影后与落魄作家(三) 梁若的戏份本就不多,没几天便杀青了,但其间林褚竟没再找过梁若一次,这让梁若兀自很是气恼,心里不知把林褚骂了多少遍,混蛋,渣男,小气鬼! 林褚此人,梁若最是了解,看着是一脸云淡风轻,遗世独立,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其实这人最是小气,一点小事都会记着,而且还会“报复”回来,大学时两人吵架,梁若生气说了一句不想和他讲话,女孩子嘛,总是口是心非需要男朋友哄,结果林褚就真的两天没和她说话,就连说正事也是当着她的面,用手机和她打字聊天! 幼稚鬼! 梁若半趴在床上,白皙修长的玉腿裸露,有意无意地轻轻晃悠,纤纤食指点唇,美眸微转,闪过一丝促狭,“谁让我比较大度呢。”拿出手机给自己的经济人宋河西发了条短信,完事后又很不负责任地将手机随意丢在一边,脸埋入柔软的枕头中,全身懒洋洋的,“睡觉。” *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林褚站起,同对方握手。 直到现在他还有些莫名其妙,若是对方找“林江”购买版权还说得通,但是对方居然点名说要购买“林易”的小说,这着实让林褚不能理解。 他从初中开始写文,也曾是风靡一时的网络写手大神,所着《王将》更是被各种改编。但大学毕业后,他便舍弃了“林江”这个笔名,在另一个网站注册了“林易”这个鲜为人知的笔名。 林褚也说不清缘由,或许是他宁愿“林江”消失,也不愿被人指摘“林江”江郎才尽,故而偷偷地以“林易”的身份继续当一名写手。 另一方,宋河西也不能理解,梁若为什么要自己买这么一本点击率少得可怜的小说。他也私下里翻了翻这本名为《夏语》的小说,想是明珠遗落,但看过之后却觉得,这点击率确实对得起这本小说。 无可置否,这作者的水平不错,笔法极佳,宋河西只粗粗读了几段,便觉文采飞扬。但再读下去,便不行了。剧情硬伤太严重,宋河西倒是能看出作者想写的是一个青春校园故事,只是剧情太过离散,主线不明,支线太多,最严重的是文中视角人称转换极其混乱,不像是一篇小说,倒像是作者的随笔,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宋河西的观后感便是:你以为你是乔伊斯,所以写一篇“尤利西斯”,是要为难谁呢! 不过,谁让他家小祖宗指定要购买这书的版权呢,他名义上是梁若的经纪人,可实际上,他只是个给梁影后打工的。 * 作为编剧界的小透明,林褚的工作向来少得可怜,再加上他无意争取什么,别说分配工作了,公司里连能记起他这号人物的人都没几个。 想到之前和公司签订的“霸王”条款快要到期了,估摸着公司也不会再和他续约什么的,这就意味着他每个月的“固定工资”要没了。 郁闷。 林褚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有如斯落魄的一天,居然在为五斗米而烦恼。 电话铃响,林褚拿出一看,是陌生号码。 林褚心下琢磨着:现在的骗子也太厉害了吧,自己前脚刚签了合同拿到一点版权费,后脚就电话打来了? 果断挂断电话。 虽说如今的林褚着实没什么好骗的,毕竟钱还没打到自己账上呢,但是防范意识莫名很是足。 对面的“骗子”着实是锲而不舍,林褚挂了不下十次,对方还在继续拨打。 就听听你要说什么吧。林褚接通电话,另一端传来清脆且略带稚嫩的女声,“您好,请问是林老师吗?” 林褚眉头一挑,上次被这样称呼是什么时候来着? “嗯。”林褚平淡地应了声。 “林老师您好,这里是若水工作室。”小姑娘似乎很开心,“听说您与星耀的合约快到期了,您有意愿加入我们工作室吗?我们工作室的规模虽然比不上星耀,但是兵不在多而在精,我们工作室....” “好。” “嗯?”小姑娘愣住了,她原以为自己要说服很久的,她都准备一大堆稿子呢!现在怎么办,要继续说下去吗?算了,剩下的,下一次还能继续用。 * 其实在听到“若水”两个字的时候,林褚不是没有想到梁若,但他又觉得梁若不是那么无聊的人,而且他一个要钱没钱,要名气没名气的透明小编剧,如何被算计,也不会比现在更落魄了。 可当他接到通知,梁若点名要他做《夏语》的编剧时,林褚方知什么叫做自掘坟墓。 《夏语》压根就不适合改编成网剧,主线不清,逻辑混乱且不论,整篇小说,叙事极少,大多都是心理描写,毫无画面感可言。 当时被购买版权的时候,林褚还想着哪个脑残居然买这么本破小说,如今可以说是因果循环了。 担任《夏语》编剧,林褚是拒绝的,但面对梁若合同里的霸王条款,又不得不屈服。 没办法,谁让现在的他在梁若手下讨生活。 林褚只用了一个礼拜,便将剧本初稿完成。梁若粗粗翻阅了下,随手将之丢在桌上,唇角弯起,轻笑道,“林编剧,这就是你的剧本?” “开端,发展,高潮,结局,都有,至少它是‘剧本’。”林褚端站在一旁,点点头,貌似很是认真地答复道。 梁若皱眉,“这就是你想写的剧本么?” “这水平,恐怕还比不得当初你教我写剧本时随手写作例子的小剧本吧?”梁若轻叹一声,“如果这就是是现在的水准,那你可以离开了。” 林褚站在原地,仔细地观察着梁若的神情,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而梁若面上神情不变,心下却有些忐忑,自己是不是戏太过了,你看,林褚都有点傻了。 林褚抿嘴,默默地拿回剧本,“我再改一下。”默默离开。 * 距离上一次和林褚见面,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其间这家伙居然一点都没有和自己联系。这让梁若不得不怀疑林褚这家伙是不是跑路了。 大学时,她是一个自卑又敏感的小姑娘。而林褚呢,看着人前风光无二,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其实呢,就是一个敏感又小气的死孩子。 两个极度敏感的人凑成一对,心里不舒服,受了委屈,谁都不说,面上也不表露出来,偏偏心里记得一清二楚,不分手才怪! 梁若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联系一下林褚,毕竟就林褚这别扭又小气的样子,指望他主动,还不如指望世界和平呢。 “滴滴——” 电话铃响,梁若拿起手机一看,眉头轻挑,林褚? “你在哪?” “家。” “你家在哪?” 梁若腹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上林苑九栋B401。” “我过去找你,30分钟。” “你——” “嘟嘟嘟——” 梁若话还没说话,对面已把电话挂了。 “你想来就来,当我这里是什么。”梁若嘴上如此说,手上却拨通了门卫的电话,简单交代了下。 又看了看一团乱的屋子,想到轻微洁癖的某人,迅速起身收拾。 刚刚好过去三十分钟,门铃响,梁若从猫眼看了看,还真是林褚,犹豫了会,开门,“进来吧。”别扭地将左手搭在右臂上,侧身让道。 林褚进入玄关,关门,“需要换鞋吗?” 我刚拖的地,你敢弄脏它! “你穿这双吧。”梁若指了指地上的蓝色拖鞋,面上极是冷淡,转身回客厅。 看着崭新的男士拖鞋,林褚随口问道,“给我备的?” 自恋! 梁若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维持自己冷艳影后的人设,“陈河西偶尔会过来。”说完后,梁若又突然意识到,我为什么要和他解释? “这是我新改的剧本。”林褚从背包里拿出剧本,递给梁若。 梁若面无表情地接过,顺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番林褚,都27岁的“老男人”了,还背个小书包,装学生! 林褚相貌极好,不然当初梁若也不可能整天没脸没皮跟在他身后倒追。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 即便是现在,林褚也当得起这句话。 当初,林家倒台,林父锒铛入狱,不是没有富婆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林褚的消息,透露想包养他的意思,更有甚者想给林褚下药,霸王硬上弓,只是被林褚当场戳穿,将酒直接泼那富婆脸上,此后林褚的名声便彻底臭了,被那富婆各种报复打压。 于是乎,林褚一声不响地自杀笔名“林江”,重新注册了个小号,“林易”,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才让那富婆歇停。 毕竟黑红,红黑。 一个没有半点名气的小透明作者,她犯不着花大力气去抹黑。 前段时间,听说那富婆找到一个极讨她喜欢的小狼狗,哄得她扯了证,后又发现那小狼狗偷偷转移她财产,两人一顿撕逼,最后那小狼狗逃到国外去了,富婆也元气大伤,一时成为笑谈。 不过这和林褚没多大关系,那富婆极花心好色,喜欢过的小狼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估计她早就忘了林褚。 扯远了。 且说现在,梁若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地看着林褚的新剧本。 她只在大二时和林褚学了一点剧本的皮毛,对于剧本所谓的手法技巧,评判自然比不得专业的编剧。 但作为一位演过无数电影电视剧的影后视后,判断剧本好坏的能力还是有的。 比如说经过林褚新改的《夏语》,就对梁若很有吸引力,勾起了梁若想参演的欲望。 明明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故事,一个青春懵懂的女孩,喜欢上了温柔阳光的学长,没有猜忌,没有误会,甚至连争吵都少得可怜,整个故事平平淡淡,可全篇都带着点点温暖,甜蜜与美好。 最简单的剧本,最温暖的对白,最触动人心的故事。 “学长。”梁若合上剧本,蓦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着林褚。 林褚只觉得有些恍惚,已经很久,很久没听见梁若叫自己学长。交往的时候,梁若最喜欢叫自己学长,整天围在自己身边,“学长,学长。”的叫个不停。与自己欢愉时,情到浓时,也会叫自己学长。 分手后,她和他见面甚少,少得可怜的几次会面,也只不咸不淡地叫自己一声林褚。 “你站在这,不准动哦!” 看着眼前人脸上笑意明媚狡黠,林褚这才发觉,梁若这是在和自己对剧本。 林褚上前一步,将人拥入怀中,分不清此刻的自己是林褚还是顾卿,怀中的人儿是梁若还是夏语。 “哎?”梁若惊讶,轻轻地挣动了下,无果,便静静偎在林褚怀里,“学长,你记错剧本了哦。” “没有记错,我是编剧,剧本改了。”林褚抱着梁若,不肯松手。 “什么时候改的呀?”梁若明知故问。 “刚刚。” “噗嗤——”梁若忍不住笑出声来,“林褚,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耍无赖了呀?”作势要从林褚怀里离开,不料林褚又加大了几分力度,紧紧锢着梁若,良久都不见其他动作。 “喂,林褚,你弄疼我了。”梁若小声道,似抱怨似娇嗔。 “梁若,我们重新开始吧。” 第38章 冷艳影后与落魄作家(四) “梁若,我们重新开始吧。”林褚声音喑哑,让人着实听不出情绪。 梁若有些闹小别扭,“你说开始就开始,你说结束就结束,我又不是你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心里委屈。 时隔多年,当初不明白的,现在又怎会不懂呢? 小女生闹情绪,要哄嘛。 “是我不好,以后我召之即来,你呼之即去。”林褚轻抚梁若背脊,柔声哄道。 林褚什么时候这般好声好气哄过谁了,梁若有些受宠若惊,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好吧,我原谅你了。” 看,她多么大度,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了林褚。 嗯,是她原谅了林褚,过错方不是自己,当初主动提分手的人也不是她。 * 作为唯一一位国内大满贯,柏林戛纳双料影后,梁若在圈内的人脉资源不容小觑。 梁若一出道饰演的便是最热门大IP改编的电影《王将》的女主角夏言若,有最炙手可热的网文大神“林时”亲作编剧,还有最富盛誉的导演陈实。 那一年,《王将》票房口碑双丰收。 梁若更是凭借饰演夏言若一角,斩获那一年的百花奖最佳新人。 影片中的夏言若,温婉而不失大气,端庄而不失娇抚,生于乱世,不甘乱世,凭借无双智谋,与男主司南颠覆乱世,携手共创治世,还天下清平。 梁若也圈粉无数影迷,跻身一线。 作为林氏集团少东家林褚的正牌女友,梁若的资源好得不像话,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得不到的剧本,演艺路上顺风顺水。 后来,两人分手,梁若也不会闲得去昭告天下,碍于林褚的身份,依旧没有人敢对她使小动作,更没人敢把潜规则的心思安她身上。 再后来,林氏垮台,梁若早已在圈内站稳,自身实力摆着,同样没有人敢对她存什么肮脏龌龊的心思。 平心而论,梁若真觉得自己有点小渣,毕竟她从林褚这里得了无数好处,而且受得心安理得,完了又说人家不够爱她。 其实林褚这人吧,除了闷骚了点,别扭了点,还是有很多优秀的,比如,他长得很好看,再比如,比如...嗯,在此就不一一列举了。 反正林褚优点多多,不接受反驳。 和林褚分手,梁若是一时意气,不想林褚只轻描淡写“嗯”了一句,轻轻揭过。 梁若生气,等林褚哄自己,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他和程赐的成双入对,看着那对刺眼的“狗男女”,梁若忍无可忍,罢了,反正你也不是很喜欢我,我也不是没有比你更优秀的追求者,何必犯贱喜欢你! 梁若说放下,是真的放下,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快要忘记林褚了。偶然想起,也不能调动她多少情绪。 只是,除了林褚,她也没有再找其他人,或许是她知道自己身处的圈子不那么干净,往往表面越光鲜亮丽的私下越肮脏,又或许是,她曾尝过最美味的珍馐 ,旁的便再也看不上了,亦或许是其他,谁知道呢? 林褚不是个喜欢委屈自己的主,梁若又何尝是呢? 真真假假,对对错错,是是非非,何须弄得明明白白,不嫌累吗? 人生呀,最美好的时光,应该用来享受才是。 就像此刻,她躺在他的怀里,无比欢喜,愉悦,这便够了。 至于其他的,管那么多干嘛。 梁若眉眼弯弯,凑上前,轻轻吻了吻枕边人好看的眉眼,“喜欢你。” 好喜欢。 * 电影《夏语》开始筹备,陈实毛遂自荐担任这部小制作电影的导演,梁若先是惊讶,随后了然。当初拍《王将》的时候,林褚虽是编剧,但也会电影的拍摄提一些意见。陈实发觉林褚很有这方面的天赋,想将毕生所学传授林褚,奈何林褚志不在此,对陈实爱理不理。陈实觉得可惜,但又想编剧导演本一家,都将自己所想传递给观众,便也释然。 后来,林家遭遇变故,林褚就此堕落,陈实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三番几次联系林褚,这人竟将他拉黑了,陈实也不想管他了。 如今林褚重新振作,《夏语》格局虽然比不得《王将》,但着实不失为一本好剧本,林褚这编剧还是用心了的。 陈实拍的电影多为场面恢弘,气势磅礴的大制作,这种小清新类型的爱情片却是第一次。 “不要,他不适合。” 他都“自降身价”了,林褚这臭小子居然还,还嫌弃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还非要做《夏语》导演不可! 其实他也不是不明白,林褚是怕这种小成本的电影杀鸡用牛刀,成绩比不得他以前的片子,弄得他“晚节不保”。 他不介意的,给小辈们当一次绿叶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介意。”林褚很认真地说道,“你真的不适合。” 陈实想上去打人,陈河西急忙拉住,梁若捂住林褚的嘴,歉然万分,“陈导,那就拜托你了。具体合作事件,你和河西哥商议。”朝林褚使眼色,拉着他走。 林褚屈服,乖乖地跟着梁若走,出去后,弱弱地为自己最后辩驳一声,“他真的不适合。” “林褚,适不适合两论,陈导好心帮忙,你就不能委婉点吗?” 其实她心里也有点悬,陈实大导演拍小清新爱情片,别的不说,剧组的曝光率热度是不用愁了。物极必反,但凡电影有一点小瑕疵,便会被无限放大,招惹无数黑粉,本来还可以的一部电影,被贬低得一无是处。 但是,她相信《夏语》,更相信林褚。 “而且,不是有你吗?” “《夏语》该如何用镜头表现,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林褚倏而笑了,“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 既然陈实能当《夏语》的导演,那么梁若为何必能饰演《夏语》的女主角呢。 “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不接受反驳!” 林褚失笑摇摇头,无可奈何。 梁若不以为然,她默默无闻时能当备受瞩目的《王将》女主角,现今如何就做不得《夏语》的女主角呢? “学长,余生请多多指教。” 梁若一语双关,这句话既是女主夏语对男主顾卿说的,也是她想对他说的。 “好。”林褚笑着牵住梁若双手,眼里盛满宠溺,“请多多指教。” 她想玩,他陪她又如何? 兜兜转转,分分合合,再相遇,还有什么比得上眼前人的笑颜呢? 他们早就过了那个斤斤计较,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年纪。 时光,不曾在他们脸上留下痕迹,却让彼此的心变得软和,不再满是荆棘,用利刃割伤自己,也割伤最爱的人。 林褚参演《夏语》何尝不是陪着梁若将曾经那最美好的青涩岁月重温一边? 初遇顾卿,阳光爱笑又温柔的学长,让刚入大学的小学妹夏语心泛涟漪。一次次的帮助,失落时温柔的安慰,雨天淅淅沥沥的雨,伞下贴近的两个人,肩靠肩,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裳传递,夏语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不知何时埋入心中的念头开始滋长,萌芽,愈发清晰。 月下,他温柔弹唱,眉眼间的温柔,嘴角边上的温柔,歌声里的温柔,缠缠绵绵,交织在一起,夏语沉浸在这份温柔中难以自拔。 从未有过的情愫在心中疯狂滋长,夏语忽然有些慌了,害怕,害怕自己变成不认识的模样。 她怎么能,怎么能希望,顾学长只属于自己个人呢? 顾学长太好了,太温柔了,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对每一个人都很温柔,而自己,不过是“每一个人”中的一员罢了。 她开始逃避顾卿,躲着顾卿,顾卿有所发觉,却也不强求。 交织的两根线,错开,越来越远。 原以为时间是抚平一切的良药,她以为她已经放下他了,可再相遇,顾卿脸上依旧是那爽朗自信的笑,一如初见他时如正午阳光般耀眼炫目,夏语只觉有些恍惚,好像很久没见,又好像他不曾离开。 那人信步向自己走来,原本早已模糊的却又渐渐变得清晰,“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温柔,温柔到如此简单一语便轻易将她这半年来的努力全部作废。 夏语忽的笑了,“好久不见!” 有些东西,注定是逃不掉的! 对于大部分电影而言,这便是结尾了,可是对于《夏语》而言,这仅仅是三分之一的剧情。剩下的三分之二,一半是夏语各种诱追顾卿,一半是夏语终抱的美男归,与顾卿腻腻歪歪的恋爱史,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 梁若咬了口苹果,觉得有些酸。 她和林褚交往的时候都没那么多腻腻歪歪。 梁若拿出小本本一一记下,顾卿能为夏语做的,没道理林褚不能,一边记,一边感慨,果然是别人家的学长,当然,梁若已自动无视掉她自己也不是别人家的学妹这一事实。 第39章 冷艳影后与落魄作家(五) 历时三个月,电影《夏语》正式杀青。 “林易?这艺名不好,换一个。” “嗯。” “喂,林褚,你都不和我解释一下吗?”梁若无理取闹。 “好,解释。”林褚笑着给梁某人顺毛。 “那你解释吧。” 林褚:....... “虚伪!”梁若撇嘴,“就会花言巧语,哄女孩子开心,林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我改,变回以前?”林褚认错态度良好。 梁若仔细想了想,“别,你现在挺好的。” 林褚:....... “不对,你别扯开话题。” 明明是梁某人自己扯开的话题。 林褚乖乖背锅,“是我不好,企图扯开话题。” 不得不说,梁影后近期的调价效果极佳。 梁若满意地点点头,又道,“林易这名字不好。” “不好。”林褚附和。 “哪里不好?” 为了不被骂虚伪,林褚随口说了个原因,“不好听。” “确实不好听,不过这是次要原因,还有个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什么?”梁若又丢问题给林褚。 林褚貌似很认真地思考,“主要原因是....” “主要原因是,程赐的赐去掉贝字旁,就是林易的易!”梁若脸气得鼓鼓的,林褚手痒痒的,忍不住戳了戳,心中暗笑,原来是吃醋了,“那我换个名字,叫林若好不好?”脸上是暖熙的笑,溺人的温柔。 梁若脸上攀上丝丝红晕,很不争气的脸红的,她不要面子啊! 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但是,被喜欢的人哄,还蛮开心的。 正所谓小作怡情,你看,那小说里的女主角,有几个不作的? 于是乎,林褚出道的艺名便定下来了——林若。 * 又经过几个月的后期制作,审查等步骤,电影《夏语》花絮一经各大网站放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导演陈实,女主梁若,噱头不可谓不足。 至于男主,林若? 林若是谁,没听说过。 不过名字好熟悉。 一时间众网友讨论热烈: “林若梁若,男主是梁女神弟弟吗?” “女神弟弟长得好好看哦,女神父母到底什么神仙基因,姐姐是美人,弟弟也这么好看!” “等等,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林若的脸看着眼熟吗?” “人家姐弟长得像有什么好奇怪的哦!” “姐弟相!” “姐弟相+1” “+10086” “+身份证号码” “.......” 梁若坐在沙发上,一边拿着平板看网友评论,一边吐槽: “什么姐弟相,明明是夫妻相好不好!” “还有,谁是他姐姐,明明他比我大,是老男人好吗!” 梁影后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正名一下! “手机给我一下。” “哦。”林褚乖乖上缴手机。 梁若指纹解锁,帮林褚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演员林若,关注梁若v,梁若立马回关。 “梁若v:学长~” “演员林若:学妹。//@梁若v:学长~” 自导自演,很是欢乐。 “咯咯——” “在玩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梁若美眸几转,流波漾漾,“玩你呀!” “玩我?” “怎么,不让玩?”梁若佯作凶状。 “让!”林褚笑道,张开宽广的臂膀,“怎么玩?” 梁若嬉笑着戳了戳林褚胸口,“小林子,快快躺好,本宫要潜你!” 林褚依言,乖乖躺好,“来吧。” 梁若当即扑上去,林褚怕梁若磕着碰着,急忙接住她,将人儿稳稳拥在怀里。 “我重不重呀?”梁若基本全身的重量都压林褚身上。 “不重。”林褚面不改色,“就跟一团棉花似的,轻飘飘的。” “林学长,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梁若有意无意地在林褚胸口画圈,眼眸含笑,顾盼流波,“老实交代,是跟谁学坏的?”声音软软糯糯,似娇似嗔。 林褚想了想,望着梁若,目光笔直,认真道,“那人,姓梁,名若。” * 梁若与林褚在沙发上打得火热,网友在网上也讨论得热火朝天。 网友纷纷化身福尔摩斯,林褚本就不怎么严实的马甲很快被扒个一干二净。 “林江?是我想的那个林江??” “《王将》之后再无林江,好久没听他消息了,还以为他已经不写了。” “导演陈实,女主梁若,编剧林江,上一次这种阵容还是《王将》吧?” “林江艺名林若,那么问题来了,他和梁若什么关系,我有点好奇。” “好奇+1” ...... 《王将》大火时,林氏鼎盛,林褚不想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林氏少东家的个人信息自然也不会被泄露出去,那时网络也不及现在发达,故而大众只知《王将》是笔名为林江的作者写的,并不知林褚其人。后来林氏落败,林褚很快笔名自杀,加之他也很久没写新作,热度低,也没什么人关注他。 如今《夏语》未播先火,热度也随之而来,除了“林江”的马甲被发现,林褚与梁若两人当年的恋情也被扒了出来。 当年两人恋爱时,并没有刻意隐瞒,当然也不会刻意宣扬,“林江”名气虽盛却是负责幕后工作,梁若那时也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小新人,故而两人恋爱的事只与亲近的好友说过。后来梁若因《王将》大火,两人却又很快分了,只是旁人不知其中因果。 “我表姐大学时就是在A校青影剧社的,林江真名叫林褚,是青影剧社的主要编剧,林褚和梁若那时候好像就在一起了,林褚写剧本,梁若演,两个人经常一起讨论剧本,还挺亲密的,照片为证。[照片.jpg]” “我就是A校的,认识林褚,和他同届,只不过他不认识我就是了,咳咳...他们当时谈恋爱其实还挺低调的,没怎么和别人说,只是两个人老是手牵手在学校晃悠,保护单身狗协会对此发出强烈谴责。照片为证![照片.jpg]” ...... 随着热度越来越高,越来越多两人当初的恋爱细节被找出来,更有甚者发起话题#寻找林褚梁若过往#,居然还被顶上热搜。 对此,林褚表示,这些人是闲得慌吗?没事收藏别人的照片干什么,还这么多年不删!最值得吐槽的是,什么叫他和梁若总是手牵手在学校晃悠,明明只有那么一两次,而且他还是被逼的,他觉得手牵手什么的特别幼稚,像小孩子一样,偏偏梁若喜欢,说这样才有恋爱的感觉,就算他情商低也知道女生主动牵你手不能甩开吧! 而梁若看着网上那一张张记录两人点点滴滴过往的照片,则是回忆满满,感性大发,还暗搓搓地看了几篇网友写的同人文,对比小说里的自己与林褚,梁影后委屈,“你才没有这么好呢。” 林褚摸摸头,给梁若顺毛,“乖,她文笔没我好。” “哼!”梁若生气了,转身背对林褚,不打算理他了。 林褚头疼,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曾经的梁学妹乖巧懂事,聪明体贴,如今怎么变成了喜欢看那种霸总小说的女生了? 认命般叹了口气,林褚使出在梁若diao教下练就的演技,“邪魅”一笑,从身后抱住梁若,梁若很敷衍地挣扎了下,无果,面色极寒,冷斥道,“放开!”这口吻,不亏是拿过影后的人。 林褚挑起梁若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梁若继续没诚意地挣扎,美眸含怒,面部细微表情很是到位。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梁影后终究是梁影后,清纯不做作小白花到绝色祸国妖姬的转化只需一秒。 “那人家负责灭火就是了~” 天雷勾地火,满室春色。 第40章 冷艳影后与落魄作家(完) 清晨,些许白光透过窗帘,照射入昏暗的室内。 林褚缓缓睁开眼,睡眼惺忪,怀中的人儿不着寸缕,雪肤细腻,如一块惊世绝伦的美玉,把握手中,一寸一寸地游弋,细细品着美玉完美质地。 感受到枕边人在自己身上的动作,梁若如何也不能继续安稳入睡,微微扭动了下自己的身躯,“嗯——”似是撒娇般蹭了蹭林褚的胸口,表达自己的“不满”。 林褚心情好好地摸了摸怀中人儿柔软的发顶,柔声道,“你继续睡会儿,我去做早饭。” “哼!”梁若轻哼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也不知道是睡把自己弄醒,现在又不管自己,去做早餐。 过分! 林褚却是没注意到梁若这些小情绪,自顾自地起了床。 没多久,厨房飘来食物的香气。又小睡了一会儿的梁若闻着香味醒来,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随意地往身上套了件林褚的衬衣,一双雪白的玉腿裸lu在外,诱人风光随着衣角下摆摆动若隐若现。 梁若迷迷糊糊地下了楼,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跑上前去,从背后将人抱住,“林褚,我饿了。” “马上好,乖,再等会儿。”林褚轻声哄道。 林褚将早餐刚端上桌,很简单的煎蛋烤肠,热牛奶面包,梁若便迅速将餐盘都移到了自己这边,还得意洋洋地向林褚抬了抬下巴,就像一只嚣张的小狮子,惹得林褚哭笑不得。 “你吃了我的早饭,那我吃什么,嗯?”林褚双手支在桌上,俯身向梁若凑近,鼻尖与鼻尖轻触,故意喑哑了嗓子,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脸上,挠得人发痒,发烫。 “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梁若乖巧地将面包移给林褚。 “不好!”林褚绕过餐桌,一把将梁若抱住,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在梁若吹弹可破的脸颊上轻咬了一下。 “今天有工作吗?”林褚问道。 梁若摇摇头,“几年前我便把工作重心渐渐由台前转幕后了。我原本接触这个圈子,便是因为你,你都不积极,我自然也没多少野心,一年难得接几个通告。” “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懒’?”林褚笑着打趣道。 “嗯哼~”梁若不以为然,双臂勾住林褚脖子,眼里染上丝丝媚意,“现在知道也不迟,还有机会反悔哦~” “傻子才反悔!”林褚重重地吻了一下怀中人儿的红唇,“好啦,刚刚不是说饿吗?吃饭吧,我喂你吃。” 梁若:“那我要吃这个。” 林褚:“好,反正没有工作,我们慢慢吃。” * 暑假,电影《夏语》如期上映,导演陈实,女主梁若,男主林若虽然是个新人,但却也是曾经的着名编剧,书粉无数。电影热度极高,网上好评如潮,当日票房过亿,豆豆网评分9.1分。 电影上映期间,两人通告极少,一些综艺发来的邀请也全部推去,消息少得可怜。 微博低下一群cp粉嗷嗷待哺,求发狗粮。 梁若难得“善心大发”,响应粉丝要求,在微博上秀了一波恩爱。 粉丝们表示:对虐狗人士发出强烈谴责! 【现在都流行把狗骗到一起,集中杀吗?】 梁若表示很无奈,要她分享的人是他们,说她虐狗的又是这群人,索性便不管了。 《夏语》最终收获票房9.8亿,虽然没有破十亿大关,但对于这种小成本电影,有如此票房,远远超出众人意料。 剧组举行庆功宴,陈实颇是得意,“哼,我陈实是谁?大制作拍得,小成本电影也拍得,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我不适合。” 林褚将头扭向别处,假装没听见,梁若哭笑不得。 * 林褚继续做编剧,产量算不得高,一年一本。梁若却是很少演电影电视剧了,其实她更喜欢舞台,更喜欢话剧,就像大学时那般,他为她写剧本,她将他笔下的人物演绎。 一世很长,一世也很短。 惟愿与君相伴,不负韶华。 我们都曾把彼此弄丢,所幸岁月温柔,我们又找回了彼此。 往后余生,有你,也有我。 第41章 外冷内怂女总裁与身娇体弱美少年(一) “程赐,程赐.....” 叶楚心醉得迷糊。 “咦,人呢?”晃悠悠地站起,转身,却撞入了某人的怀抱,透过薄衫,那人身上陌生的淡淡的薄荷香侵入鼻息,在这燥热的盛夏许人以安全感。 “程赐?”叶楚心好奇地抬头看了看,“咦,你怎么变成男人了?” 某人:......... 叶楚心整个人都倒在某人身上,纤细白皙的手很是不安分地乱摸,愈来愈下,终于,某人忍无可忍,抓住她“作乱”的手。 “啧,小气鬼。” 某人:.......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某人低头,微凉的鼻尖触及到叶楚心火热的脸庞,声音喑哑低沉,勾人遐想无限。 “咯咯咯,当然知道,你不是程赐!” 某人似是对叶楚心的回答很满意,唇角勾起好看的幅度,“当然,我不是她。” 夜色温柔,周遭暧昧的温度不断攀升,此刻的叶楚心大脑早已不清楚,许是在酒精的刺激下,叶楚心伸出舌舔舐着某人精致白皙的锁骨,愈舔愈下,似是不满衣物的遮掩,伸出手去解某人的衣扣,被解了两颗扣子后,某人抓住她的手,她抬头,似是不解地侧头看着他,眼中早已染上一层情|欲,娇柔妩媚的模样,风情万种。 看着怀中人儿,某人唇角弧度愈发明显.....(和谐) * 叶楚心被人抛上床,洁白柔软的大床向下凹陷,微微上下起伏着。叶楚心躺在床上,曼妙身姿淋漓尽显。 ======= 已和谐 ======== ........... 室内冷气大开却依旧止不住不断攀升的温度..... ===== 和谐 ===== 只隐隐听到那人说,“我叫傅柏锌,别再认错人了。” 一室春光。 ........... 第42章 外冷内怂女总裁与身娇体弱美少年(二) “你好,我找你们叶总。” 见到来人的一瞬,作为叶氏前台阅人无数的张露露居然被帅到了,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礼貌笑道,“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不过你告诉她,我姓傅,一周前我们见过,我相信你们叶总会见我的。”傅柏锌微微一笑。 张露露强按下因美男而起的心悸,原本按规定,她不该打电话去骚扰叶总的,但是这么好看的小弟弟,怎么可能说假话呢,他说叶总会见他,那他一定是叶总的客人,作为叶氏的好员工,不能让叶总错过与客人的会面不是吗? 总裁秘书处响起前台电话,秘书小姐姐接通。 “有个男生找叶总?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就不行,这和他姓不姓傅,长得帅不帅有什么关系?叶总不认识什么姓傅的小男生!” 秘书小姐结生气地挂断电话,现在的前台真是一点都不省心,叶总这么忙,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见的吗? 秘书小姐姐心中“很忙”的叶总从总裁办公室走出来,脸不红也不臊,“咳咳,让他来我办公室。” “他?”秘书小姐姐凌乱了。 得了总裁允许的傅柏锌电梯直上二十层,大摇大摆地进了总裁办公室。 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张的支票。 “你可以走了。”叶楚心正坐对面,颇有言情小说里霸道总裁的气势。 “啧。”傅柏锌看了看支票的面额,一百万,面无异色,不慌不忙地收入囊中,笑吟吟地看着叶楚心,“所以说,叶总是对那晚的服务,满意呢,还是不满意呢?” 叶楚心现在恨死程赐了,都怪她,没事带自己去什么单身酒吧,莫名其妙和个臭小鬼发生了关系,现在还被赖上了。 “还好。”叶楚心无论心里多么切齿拊心,面上却是毫无表情,上位者气势具显,“不过我希望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 “哦,好吧。”傅柏锌点点头,模样到是极为乖巧,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还给自己倒了点水,“原来叶总也是那总睡完就不认账的人。” 哟,这小家伙是要赖上自己。 想她叶楚心纵横商场,怎会被个臭小鬼给拿捏住? “小弟弟,我看你呢,也是经常混迹那种场合,一夜情而已,见好就收。”而且你特么一男的,怎么都是你占便宜好吗? 傅柏锌似乎看出来了叶楚心的想法,嘴角挂起一丝玩味的笑,“叶总裁,你知道什么叫猥亵吗?就是那种三年起步,死刑不亏——” “你想怎么样!”叶楚心打断。 当时她就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未成年,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给撞上了,心中又骂了一遍程赐。 “我们交往吧,先订婚,等到我满22岁就结婚。” “什么?”叶楚心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傅柏锌又重复了一遍。 “不行。”叶楚心果断拒绝。 “好吧。”傅柏锌低头,瘪瘪嘴,似是委屈,“那就只能三年以上——” “等等!” 叶楚心连标题都想好了,惊,叶氏总裁竟是女中色鬼,对未成年美少年做出这样的事?! “小弟弟,有话好商量。” 傅柏锌从肩包里拿出合同,“三年,你要是不喜欢我,结婚后第三年你可以离婚,我不会拿你一分钱的。” 叶楚心看了看合同条款,还真没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地方。 这着实让她有些想不懂了,这傅柏锌长得也不差呀,想要找人结婚还不容易,勾勾手指头,不知道有多少看脸的小姑娘贴上来呢,怎么就赖上她这奔三的老阿姨了呢。 “你要是没意见,就在这签名并写上身份证号,盖上你私印。” 反正她也不吃亏,叶楚心打着算盘,小狼狗年轻力壮身体好,长得也好看,她一个奔三的老阿姨怕啥啊,到时候谁吃亏还不一定呢!便潇洒地签了字并附上证件号,拿出私印盖章,交给傅柏锌,“这是一式两份的吧。” “不急,结婚前我会把另一份给你。” “那么,我们先进行第一步吧,你身为我的女朋友未婚妻,是不是该送我去学校呢?” 还在上学的臭小鬼,这是逃课来的吧,叶楚心腹诽。 “一中?” “T大啊!”傅柏锌纠正。 “臭小鬼,你成年了?你骗我!” “哦,我上个月刚满十八,现在大一。”傅柏锌貌似很认真地想了下,又突然意识到什么,“哇,你口味这么重,还真喜欢未成年啊!”退后几步,对叶楚心一副防御表情。 真是陷害不成反栽赃的好手啊,叶楚心简直被这小家伙气笑了,没关系,臭小鬼上赶着要贴上自己,来日方长嘛,她个奔三老阿姨怕什么。 傅柏锌显然没意识到自己正被算计着,一本正经,“难道是那晚我没满足你?”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叶楚心懒得和他解释。 “我只是称述客观事实,和你普及一下我国法律,我又说我没成年,对吧?” 对,你说的都对。 第43章 外冷内怂女总裁与身娇体弱美少年(三) 叶楚心将傅柏锌送到T大校门口,“到了,下车吧。”却见傅柏锌久久不动,叶楚心笑了,“怎么,还要送到宿舍门口。” 傅柏锌伸出手拉住叶楚心衣袖角,“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逛逛吧。”那小心翼翼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欺负他呢! 该死的颜控属性,明知道这臭小鬼是装出来的,但叶楚心还是忍不住心软,“好。”虽然一开始并不是她自愿的,但是有个颜值高的小男友她也不亏,既然是自己的小男友,该宠的还是要宠滴。 * 走在T大校园内,来往男女多为情侣,牵手亲密同行,像两人这般规规矩矩的,倒不像什么男女朋友,叶楚心脑子里很不合时宜地出现母子两个字,生怕半路出来个没眼力的对自己来声阿姨好。 你全家都是阿姨! 想到这,叶楚心有点感伤,曾几何时她也是漫步校园的大学生呀,如今已沦为奔三,看了看周围正值青春的少年少女,又看了看自己旁边的傅柏锌,实在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傅柏锌这样的,勾搭什么样的学妹学姐勾搭不到,为什么偏偏赖上自己呢? 傅柏锌看着四处张望的叶楚心,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漾起笑意,轻轻牵住叶楚心柔荑,握入掌心。手冷不防被握住的叶楚心,转过头正对着傅柏锌温柔的笑,老脸微红,咳,她刚刚一点都不羡慕这群大学生小屁孩手牵手一起走的游戏。 “对了,我身上没钱了。” “你每个月微信转给我一千块当生活费就好。” 傅柏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叶楚心眼角抽了抽,按照标准的小狼狗与御姐剧情,不应该是小狼狗虽然没啥能力,没啥钱,但誓死不能要女人的钱吗? 而且,叶楚心觑了眼傅柏锌,这家伙一身高端品牌,随便挑个出来就不止一千吧? “我副卡,你要买什么,自己决定。”叶楚心随意丢出张镶金黑卡。 傅柏锌荡然接过,他又不傻,有一张长期饭票不要,还去辛辛苦苦挣生活费? 而且,他这也是“劳动”的果实! 看着傅柏锌略痞的脸,那天晚上的画面浮现脑海,叶楚心非常不争气地脸红了。 那晚,她隐隐约约记得最后好像还蛮爽的,两人都玩脱了。 咳咳....... 不,她不是这样的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起我! “你父母呢?” “没有。” 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多问。他俩这关系吧,毕竟有些微妙,说不熟吧,毕竟床都上了,四年后他到年纪还得扯证,说熟吧,他俩还真不熟。 俊俏的花季少年,随便勾勾手指头,不知道多少小女生凑过来,怎么就看上她一老阿姨了呢? 这家伙是有多想不开,或者脑子里有坑。 反正那份合同里很清楚,两人婚姻满三年,如果离婚,他不要她分毫,好像也不亏。 叶楚心在商场里打滚多年,从父亲手里夺过叶氏,亲手把他送进监狱,看人的本领却也不差。她很肯定,傅柏锌这家伙绝对不是很重钱财的人。 不管了,就这臭小鬼的道行,还不至于让她跌跤,左右不过是给她枯燥的生活加点调剂品。 原本,爱情什么的,与她无关。 “我唱歌给你听?” 傅柏锌牵着叶楚心来到一个小坡上,向旁边正在弹唱的同学借吉他一用。傅柏锌坐在草地上,抱着吉他,目光落在叶楚心身上,温柔无限。 曾听人说,会乐器的男生,都很帅气。 叶楚心原是不信的,但此刻的傅柏锌,很有魅力。 有一点心动的感觉。 就一点点。 “傅柏锌,喜欢我吗?”叶楚心突然问道。 “喜欢啊。”傅柏锌不假思索,少年人脸上的笑,干净阳光。 叶楚心低头,将碎发别耳后,明明已经不是小女生了,为什么心底依旧会涌起莫名的欢心与欣喜呢? “为什么呀?” “可能,因为最近我没钱吃饭了吧。”傅柏锌面上极是诚恳。 叶楚心怒。 所以说,他只是想找一张长期饭票?! 她发誓,她以后都不要喜欢喜欢傅柏锌了! 果然,男人什么的都是大猪蹄子! 第44章 外冷内怂女总裁与身娇体弱美少年(四) 谁说小狼狗乖巧听话又懂事的? 叶楚心觉得自己有必要需要找造谣的人出来理论理论,比如她家这只,就一点也不乖巧懂事卡哇伊,也从来没有对自己温柔体贴过。叶楚心严肃且认真的思考了下,要不要换一个小狼狗? 看着前一秒还和熙春风,下一秒变阴恻恻的某狼崽子,叶楚心怂,想想,她就是想想。 “我们都交往这么久了,你不请我去你家坐坐?”如此光明正大在她总裁办公室,很没形象地半躺沙发上大刺剌玩游戏的人,除了傅柏锌还有谁? 好久了哦,都快一个星期了。 叶楚心看了眼被傅柏锌随便丢在沙发上的高配水果机,估计得上万吧,还跟她装穷。 这一个星期来,就傅柏锌衣着装扮,生活习性判断,这估计是哪家的小少爷。叶楚心也找人私下打听了下,圈子里说得上名字的,姓傅的,符合年纪的,没找着。又考虑到傅柏锌这名字可能是诓自己的,叶楚心又扩大了一下范围,依旧没找到。她甚至托关系弄到了傅柏锌在T大的□□,家属那栏居然是空的? 有猫腻。 不过叶楚心也只是想和这小家伙玩玩过家家的游戏,就目前看来,傅柏锌也没什么坏心思,估计也就是这位大少爷觉得校园里的小妹妹已经不能满足他了,所以目标成了自己。故而叶楚心也没再纠结此处。 “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不好吃。”傅柏锌委屈巴巴地看着叶楚心,貌似很可怜的样子。 “哦。” “你没觉得我最近都瘦了吗?” 叶楚心:不好意思,真没看出来。 “所以,请我去你家吃饭吧!” 哟,这就想着登堂入室了? “我家没人做饭。”这倒是真的,叶楚心平时工作忙,大多时候在公司里随便吃些,她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家政只负责卫生清理,不过厨房厨具倒是全的。 “没事,我会做饭啊,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傅柏锌向叶楚心走近,一副讨好的表情,这让叶楚心莫名想到摇尾的小狗,很是乖巧。 于是乎,一不小心就着了道的叶楚心下意识地点点头,“好。” * “你吃饱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 客厅,沙发,地毯,就不能找个正常点的地方。 “不好,刺激!” 事实证明,刺激的后果就是某人第二天腰不好了。 活该! “男人啊,不能腰不好。”难得见傅柏锌这狼崽子吃瘪,叶总裁心情很是愉悦。 涉及到男人尊严问题,傅柏锌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反驳一下,但是,刚直起腰,嘶——疼,是真的疼。 于是乎,傅柏锌被叶楚心喂了整整两天的腰子,叶楚心美其名曰:吃啥补啥! 等腰好了,又到周一,傅柏锌再不愿也得乖乖上课去。 都是自己作出来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哦。 第45章 外冷内怂女总裁与身娇体弱美少年(五) 叶楚心没想到,参加一个小小的酒会,居然能遇见傅氏集团的大公子傅承礼。 傅公子人如其名,风度翩翩,温润儒雅,只简单交谈几句,便让人好感度满满,心生爱慕之意。 同样是姓傅的,看看人家傅承礼,又看看傅柏锌,人和人的差距,啧。 等等,同样是姓傅的? “阿锌是我弟弟。” 叶楚心只觉着自己心里什么东西碎了。 是失恋的感觉。 “他很任性,你多担待。”傅承礼有礼有节。 “你们不介意我和他在一起?” “只要他喜欢就好。”君子笑潋芳华,眼中满是宠溺。 “可我大他很多啊?”叶楚心好奇。 居然没有传说中的棒打“鸳鸯”。 傅承礼摇摇头,“我和家中长辈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要求可以说是很低了。 傅柏锌这小鬼果然是从小就不省心的主。 傅承礼偷偷看了看四周,悄悄向叶楚心靠近,小声问道,“虽然很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们有那个过吗?” “什么?” “就是,那个....”傅承礼尴尬,不知道如何解释。 明白了! 叶楚心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回。 “我明白,女人到了一定年纪也会有需求,但是阿锌年纪还小,克制。”傅承礼谆谆善诱。 叶楚心怒,她看起来很饥渴吗? * 深夜,叶楚心回到家。 许是等得太久,傅柏锌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美人微醺,主动送怀,勾住傅柏锌脖子,媚眼如丝,勾人魂魄。 “醒了,嗯?” 傅柏锌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当即热烈地回应佳人,“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你不想要?”言语间,叶楚心已经解了傅柏锌两颗扣子。 傻子才不要! 傅柏锌一把将叶楚心抱起,上楼,两人在床上滚呀滚,滚床单,千钧一发,蓄势待发—— 叶楚心突然冷脸,质问,“为什么没和我说,你是傅承礼的弟弟?” 可怜傅柏锌高速公路上急刹车—— 你不知道这种东西会有阴影的吗? “呀,我还以为我们还没到见家长那步,原来你那么心急的吗?” 傅柏锌佯装不懂。 是她太低估这货厚脸皮的程度了。 傅柏锌躺在床上,半天没有动作。 叶楚心奇怪“不继续吗?” 平时周六周日回来都很心急的。 傅柏锌冷笑,呵,女人! 第46章 外冷内怂女总裁与身娇体弱美少年(六) “嗯?你是学历史的?”叶楚心惊讶。 傅柏锌怒,脸气得鼓鼓的,好过分,女朋友居然连自己专业是什么都不知道。 叶楚心自知理亏,当初连人家档案资料都想法弄到手了,居然没关注过这家伙专业。 她的错,她的错。 “学历史的....”叶楚心貌似很认真的思考,“那,以后你要去挖人祖坟?” 这天没办法聊下去了。 傅柏锌面色铁青,貌似真的生气了。 无法,叶楚心只能好生哄,“历史系很好啊,学历史的就和那些学艺术的差不多,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你看看电视上那些演古装戏的奶油小生,哪儿能和你比,你要去演,那就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美男子!” 反正夸总没错!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叶楚心也稍微摸清楚了傅柏锌这性子,臭屁得很,见不得人说他不是,只听得夸,一听见别人夸他,尾巴能翘上天去,而且傅小少爷脾气不好,时时得哄。 想她叶楚心何曾对别人这样,自己招惹的祸害,唉! * “嗯?你要去挖人祖坟?”叶楚心小心思立马活络起来。 傅柏锌板着脸,很严肃地纠正道,“是考古。” “好好好,考古考古。” 你是小祖宗,你说的都对。 “记得想我。”傅柏锌严肃且认真地叮嘱叶楚心。 “想你。”叶楚心随意的挥挥手,很敷衍。 傅柏锌离开后没多久,留在床上的温度来没凉透呢,叶楚心便开始浪起来了。 首先,收购了一家影视公司。 咳咳....这是叶氏集团进军娱乐圈的需要,和那些小鲜肉没有关系! 而且,作为一名高冷女总裁,她怎么可能做出潜规则男艺人的事,咳咳.....她就看看,就看看,咳咳....最多摸摸,吃吃豆腐,不能再多了,她是有原则的! 最重要的是,见多了傅柏锌这种级别的美人儿,其他人都失了颜色。 于是乎叶总裁只能巴巴地等傅美人回来,好让她养养眼,那公司里的男艺人和傅柏锌比起来 ,实在“辣眼睛”,怪不得这么轻易就被收购了。 便宜没好货! 只可惜傅柏锌挖人祖坟回来后,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谣(实)言(情),很是生气。 周六周日都不回家了。 没办法,这件事是自己做错了,理亏。 叶楚心只得好好哄着傅小少爷。 傅小少爷傲娇得很,是随随便便哄一下就能好的吗? 至少要多哄几下吧! 傅柏锌面上还是很生气,转过身,背对着叶楚心,嘴角微微上扬。 叶大总裁何其精明的人,趁热打铁,一顿彩虹屁下来,将傅小少爷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简直是仙人之姿,又把公司的男艺人狠狠贬低了一顿。 “解约,全部解约!” “长成这样也好意思混娱乐圈,简直浪费资源!” 叶大总裁终于霸总了一回。 “这样,不太好吧。” 傅柏锌觉得,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那公司岂不是没男艺人了,还怎么进军娱乐圈?” “不如,签我吧。” “我比他们都好看。” 叶楚心:....... 她就随口一说。 傅柏锌长得很好看,公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比大多男艺人都好看。 但在娱乐圈里,不一定长得就能出名。 小家伙估计是觉得新鲜,想玩票,叶楚心也没拦着,只吩咐叶氏旗下影视公司的总经理对于傅柏锌的要求尽量满足,准备一支优秀的公关团队,做好舆论导向,不要让他被网友骂得太惨。 被骂得狠了,哭了,还要她来哄! 安排好一切,叶楚心觉得,自己真是中国好女友。 不过,脑补一下傅柏锌小眼红彤彤,委屈巴巴的样子,似乎....咳咳...她还是做个人吧! 意料之外的是,傅柏锌参演的第一部 电影《叩仙》票房大爆。傅柏锌饰演的男二问尘上仙,皎如玉树,飘逸出尘,一时间吸粉无数。 傅柏锌微博粉丝一下多了好几百万,一群女粉丝在低下嗷嗷叫老公,生猴子什么的。对此,傅柏锌发微博表示:我是有女朋友的人,并附上两人十指紧握的照片一张。 粉丝大哭,集体失恋。 在公关团队的操作下,网上基本没有什么不堪的言论,主流是祝福以及爱狗人士的“强烈谴责”。 自《叩仙》后,傅柏锌再无作品,也不参加综艺,只是偶尔发两条秀恩爱的微博。 粉丝怀疑,这货进娱乐圈的目的只是为了秀恩爱。 丧心病狂! * 某天夜里 “你不是一直想潜规则吗?叶总——” 狼崽子悄悄爬上叶大总裁的床,而叶总裁表示:她不是,她没有,她才不是那样的人! 氮素—— 为什么莫名有种兴奋的感觉。 霜寒露重,正适合干些“热”的事。 两人迅速缠在一起,打得火热。 正所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第47章 外冷内怂女总裁与身娇体弱美少年(七) 叶楚心要反省,深刻且认真的反省,傅柏锌是个臭小鬼 ,但她是个成熟且稳重的大人,怎么能..怎么能,他浪,她也跟着浪呢? 果然是女人到了年龄,需求就上来了吗? 只有耕不坏的田没有累不死的牛,诚不欺我。 这不,前几天傅柏锌被送医院了,医生说是肾亏,他爸妈都惊动了。叶楚心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见未来公婆,居然是因为这个?! 她不要面子啊! 叶楚心被傅承礼拉到一边,耳提面命,节制!节制!节制! 她怎么知道这傅柏锌看着挺结实的,怎么就...咳咳...她也有错,她也有错。 好不容易出院,医生警告,三个月内不准行房事,叶楚心唯唯诺诺地应了,叶大总裁什么时候这样被人说教了! 她不要面子啊! 账都先记傅柏锌这臭小鬼身上。叶楚心愤愤想着。 意料之外的,傅父傅母倒是没有往她脸上扔支票,笑话,她堂堂叶氏总裁,只有她扔别人支票的份,咳咳,扯远了,傅父傅母很和蔼地和她说,这段时间他们儿子给她添麻烦了,希望日后继续照顾! 所以,这么简单就被认可了?! 天知道,傅父傅母对小儿子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他好好活着,媳妇儿什么的,人家女孩不嫌弃他那经不起折腾的破身子就好了! 说出来真是丢人啊! 从医院回来后,傅柏锌安安分分的,没有搞事情,连饮食上都轻轻淡淡,没有大鱼大肉。 叶楚心着实好奇,这货改性了? 自此清心寡欲? 她才不信,估计这家伙是有心无力。 索性这段时间她也事情多,没空管傅柏锌,但是三个月的期限都过去了,这家伙周六周日回来也只是和她盖被子,纯睡觉??? 叶楚心寻思着,这货不会是出什么毛病了吧?性冷淡?坏了?要不找个时间给看看?听说男的对这方面自尊心挺强的,要不要隐晦地问问?其实她,也不是很嫌弃他,毕竟那玩意不行了,他还有手嘛,他手还挺好看的,咳咳...... 如果傅柏锌知道叶楚心的想法,怕是要被气死。 天知道傅柏锌这傲娇又别扭的性子只是在等叶楚心主动勾引,他再“勉为其难”。 第48章 外冷内怂女总裁与身娇体弱美少年(八) “今天我22了,我们去领证吧!” 关于自己与傅柏锌的关系,叶楚心觉得很迷。就说感情吧,她觉得两人也没到什么至死不渝,非君不可的地步。但如果问她,愿不愿意和傅柏锌就这样搭伴过一辈子,貌似也挺好的。 可是,就算咱俩感情不深,求婚你好歹认真一点啊,就这样吃饭吃到一半,突然提一嘴是几个意思! 现在,叶总裁很生气,表示,这婚,咱不结了! “不行,你这样是犯法的。”傅柏锌一本正经地拿出两人当初签订的合同,“你这么大一公司的总裁,能不能有点契约精神!” 叶楚心气炸了,拍桌站起,转身上楼,留个背影给傅柏锌慢慢体会。 傅柏锌微微叹了口气,慢悠悠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早饭,嗯,今天的烤肠挺好吃的。 * “叶楚心小姐,请嫁给我吧!” 鲜花,烛光,钻戒,都有,场景布置也很是用心,傅某人的表情亦是极为诚恳。 然而—— “不要!” “为什么?”傅柏锌歪头,有些不解,“是这里不好吗?” “这里挺好的。”叶楚心深吸一口气,“是我不想。” 傅柏锌疑惑地看着叶楚心,不语。 “其实,就像我们之前那样,也挺好的,为什么要改变呢?”叶楚心道。 傅柏锌沉默,摆了摆手,周围看热闹的人散去,天台上只剩下自己和叶楚心。 “可是,我想要给名分,不可以吗?” 傅柏锌面上恣意任性,内里却患得患失。叶楚心不是很能理解他在害怕什么,又或者说,又什么好怕的。 她对他,有感情,却也说不得有多深。她原以为,他也一样。 “可以。”叶楚心终是心软。 虽然她不知道他对她突兀的感情来源于何处,但终归她知道,他喜欢她,很喜欢,她也不讨厌他这样的喜欢。 他不愿意说,她不问便是。 人生难得糊涂,太清楚,有时候也是痛苦。 傅柏锌站起,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入叶楚心的无名指。 “谢谢,我爱你。” “我也是。”也许并没有你情深,但我会努力补上。 远处烟花绽放,黑夜昼亮。 傅柏锌将人拉入怀中,唇与唇相贴,吻得炽热缠绵。 第49章 外冷内怂女总裁与身娇体弱美少年(完) “嘶——” 傅柏锌进入研究所,白皙精致的脸上一条红色的抓痕不要太明显。 “哟,小傅,这是被弟妹给挠的吧?怎的,吵架了?说出来给大家乐呵乐呵呗。”研究所内其他同事打趣道。 没办法,考古这一行,本就是狼多肉少,大多时候都呆在所里陪“古尸”和“古物”,和“活人”联系感情的时间都没有,导致大部分男性都是单身。 作为所里唯一的异类,小小年纪就有老婆,还有一个卡哇伊的女儿,所里的男性对其简直是羡慕嫉妒恨。 “不是我老婆,是我小情人。” “我女儿早上起床气有点大。”傅柏锌嘴上说着责备的话,眼中的宠溺如何也掩不住,“四五岁大的小朋友,最难管教了。” “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每次做错事后,小嘴一瘪,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叫着‘爸爸爸爸....’,再大的火也消了。” 听着傅柏锌又开始说起女儿的“教育史”,所里男性心里只有四个字—— 丧心病狂! 一天天的,不是秀老婆就是秀女儿,真是丧心病狂! 不知道这样很拉仇恨的吗! 哦,听说这货不仅在研究所里秀,还在微博上秀,曾经特意演了部电影圈粉,为的就是更好的撒狗粮。 简直丧心病狂! *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对这句话,傅柏锌原本是深信不疑的,并且在叶楚心怀孕后,一直盼着是位小公主。 可是,现实是,女儿和妈妈更亲,而且还是一名不择不扣的“叛徒”。 明明她出生以后,他抱她的时间更多。那段时间公司堆积的事情比较多,叶楚心基本都呆在公司里,家都少回,独留他们父女俩“自力更生”。 但是,叶楚心不在家的时候还好,小人儿围着傅柏锌转,爸爸,爸爸的,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叶楚心一回家,小人儿立刻改换阵营,黏着妈妈,把爸爸抛在脑后。 傅欣傅欣,这名字还真没取错,真是个“负心”的小姑娘。 * “爸爸不好吗?你总想着妈妈。”傅少爷表示自己很委屈,“你妈妈对你这么凶,不准你这不准你那,不给你买玩具,也不给你买好吃的!” 傅柏锌暗搓搓地挑拨离间。 “爸爸这样说不对。”小人儿严肃着小脸,奶萌奶萌的,“妈妈教育欣欣是为了欣欣好,爸爸说妈妈坏话,爸爸是坏孩子。” 傅柏锌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女儿思想觉悟有这么高? 有本事你别背着你妈怂恿我给你买冰淇淋小蛋糕! “傅柏锌——”傅少爷只觉身后突然传来冷飕飕的声音,背脊生寒,怯怯转过头去,正好对上妻子令人寒颤的笑,“在和欣欣在说什么,也和我说说啊。” 傅柏锌轻咳了两下,“咳咳....我是说,欣欣啊,要听妈妈的话懂不懂啊——” 说这话时,傅柏锌明显能感受到女儿投来的嫌弃目光。 傅柏锌:你这个叛徒,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看来,傅少爷离间二人的道路,任重道远啊,嗯! * “爸爸,爸爸。” 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傅柏锌冷不防被女儿抱住了大腿,虽然这女儿总是出卖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但谁让她是自己亲生的呢,只能受着。 “怎么了,小宝贝。”傅柏锌将小人儿抱在怀里。 小人儿偷偷地递给爸爸一块积木,趴在爸爸肩上,悄咪咪地贴在傅柏锌耳朵小声道,“爸爸,这个给你,不要告诉妈妈哦。” “这是我们俩个的秘密。”小人儿胖嘟嘟的食指抵在小嘴上,貌似在托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给爸爸。 “哦,秘密啊。”傅柏锌特意将声音压低,配合着小姑娘,心里美滋滋的,他的小姑娘和他有秘密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一块积木有什么大秘密,但还是忍不住欢喜。 拥有秘密的两个人最容易产生革命友谊,看来他的“离间”大计,指日可待! 哈哈哈—— 正嘚瑟呢,只见叶楚心从楼上下来,“欣欣,又把玩具藏哪里了?” “没有,欣欣没有藏东西!”小人儿义正言辞地反驳。 “真的?”叶总裁似笑非笑地将目光从小人儿身上移到傅某人身上。 小人儿当即“叛变”,将傅柏锌放在口袋里的积木掏出,“爸爸,你怎么能那么坏,偷小孩子的玩具呢!” 傅柏锌被小姑娘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气笑了,把小人儿拉到怀里,使劲揉了揉脸,“小坏蛋,你怎么那么坏!” 小姑娘挣扎地脱离爸爸的“魔抓”,“不能揉了不能揉了,再揉就不好看了。” “那爸爸让你好看好不好?”傅柏锌佯作凶恶恶的模样。 小人儿啪嗒啪嗒跑到妈妈旁边,抱住妈妈大腿,“妈妈,爸爸坏坏,欺负欣欣。”恶人先告状。 女儿不想着自己就算了,还老是坑自己。 傅少爷很忧桑。 第50章 外冷内怂女总裁与身娇体弱美少年(番外) 前世。 叶楚心第一次见到傅柏锌,是在某场宴会上,俊俏的少年郎,桃花眼,薄情唇。叶楚心知道,他对她有意思。 她虽已年过四十,但身上风韵不减,谁说只有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才能吸引男人的注意,不同年龄阶段的女人,自有她不同的魅力。 叶楚心从不怀疑自己的魅力。 她与傅柏锌的关系进展火速,但这更多的是rou欲的贪欢,无关乎太多的情爱。毕竟她是一个已婚的女人,即便她和她的丈夫姚显并没有多少情爱,这也并不代表她会爱上傅柏锌这种小孩。 不过是一件比较有趣的玩具而已。 故而她对傅柏锌比对之前的那些个情人多了份耐心,可偏偏就是这份耐心,让傅柏锌产生了不该的幻想,也是这份耐心,让姚显介意傅柏锌的存在。 她与姚显不过是商业联姻,结婚前也约定婚后各玩各的,感情上互不干涉,但也不能瞒着对方,姚显有多少女人,她知道,她养了哪些情人,姚显也知道。 为什么姚显偏偏介意傅柏锌的存在呢? 叶楚心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更不想深究。只是,要在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与有趣的玩具之间做出选择,她自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名义上的丈夫,即便这个玩具很好看,也很有趣,但玩具终究只是玩具。 傅柏锌自是不肯离去,对叶楚心百般纠缠,但纵横商场多年的叶楚心是何许人也,又怎会折在一个小鬼头手上? 最后,傅柏锌终于如她所愿,离开了。 她也突然有些倦了,觉得没意思,很没意思。 叶楚心没有再找新的情人,姚显也和外面的女人断了干净,渐渐的,他们越来越像正常的夫妻,早上会一起吃饭,一起去上班,假期一起带着孩子出去玩.... 似乎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后来,她听说傅家的小少爷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再后来,她听说傅柏锌跳楼自杀,死了。 她心中微起波澜,又很快平息。 他于她,终究只是人生的过客罢了。 如果她早一点遇见他,在她嫁给姚显之前,在她和姚显还没有叶姚前,在叶氏和姚氏还没有合并成姚叶集团前,或许她与他的故事会有些许不同。 叶楚心觉得好笑,摇摇头,所谓如果,不过是失意者的安慰罢了。 * (傅柏锌回忆) 傅柏锌忘记了,他在那个暗室里呆了多久。 只记得,他趁绑匪疏忽,偷偷逃跑出去。 8岁的他在荒山中无助,幸甚,遇见了18岁刚刚高中毕业旅游的她,重遇光明。 即便过去很久,午夜梦回,他依旧会害怕,躲在被窝里蜷缩,哭泣。 父母说他病了,不适合留在国内。听从医生的建议,母亲陪他去了国外。换一个全新的环境,或许能渐渐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 他向来乖巧,不忍母亲陪着他难受,假装无事,说自己很适应这边的生活,在学校里能一个人照顾自己,让母亲回国。 可那不好,一点都不好。 唯有想起那抹光的时候,稍微好受些。 * 他又遇见了她。 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可他只是她的过客。 呵。 何其讽刺。 一直支撑自己的,不过是个笑话。 所以 结束吧。 第51章 程赐与民国程倾的现代校园番外 回到现实世界已经月余,一切按照原本的轨迹前进。 似乎有什么改变,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程倾表面上说着不介意说着理解,那程赐知道,她介意,她不怎么喜欢自己这类人。 当初两个人说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程赐便料到,既然是“最好的”,又是“朋友”,那么她和她注定早晚要分道扬镳。 周木桎的出现是催化剂,而她的性向是最好的借口。 其实没什么好悲伤。 这一切没有争吵,没有指责,甚至连个告别都没有。 只是在程倾一次次偏向周木桎,而程赐识趣地默默离开的时候,写下来两个人的结局。 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两个人的世界,本就容不下第三人,即便是朋友,即便是“最好的”。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如今已是大学,每个阶段,程赐都能遇见一个“最好的”朋友。但最后又慢慢与她们失了联系,再见面,仅仅是曾经的同学而已。 程赐也曾反思过,是不是自己这人不够好,所以从来就没有长久了朋友。她很羡慕同寝室的方雅,有一个初中便玩得极好的闺蜜,如今关系依旧很好,隔三差五视频通电话,有时候甚至到对方寝室蹭睡。 但最后程赐又释然了。 她这人性子极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极喜欢,恨不得和那人永远在一处,无时无刻看着她;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极讨厌,靠近是错,说话是错,身上的气味是错,甚至呼吸都是错,恨不得永远不要见到那人。 她曾想改一改自己的性子,最后又放弃。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喜恶都要压抑,不是很可悲么?而且,她喜欢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总不会让人感到困扰;她讨厌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时被她讨厌的人甚至从不知自己被讨厌,她只会默默避让。 曾经,她喜欢程倾。所幸她从未察觉,又或许她察觉到了,但程赐从未做出过逾越的行为,也从未说过暧昧的话语,甚至程赐自己都分不清是爱情还是友情。应许是友情多些。 她只是喜欢缠着她,她只是喜欢她陪着她。如果是友情,她注定要和她远了,如果,如果是爱情的....或许她本不该念着那一丝如果。 如今,她对程倾谈不上讨厌,只是不想和她呆在一处,靠太近。因为靠太近,她会奢求更多,而这更多,注定是程倾没办法给自己。 所以,程赐只能默默拉远自己和程倾的距离。 她天生是个不会吵架的性子,做不出凶恶的表情,也说不出伤人的,只会默默地把自己缩进壳子里,保护自己。等伤好后,在默默出来。 * 早上出宿舍的时候天气还挺好的,这会儿便下起小雨来了。 程赐站在实验楼门口,想着同班的另外两名女生有没有带伞,可不可以蹭一下。 没一会儿,严君怡和董晓雨出来了。 “你们带了几把伞,能借我一把吗?”程赐问道。 严君怡和董晓雨露出疑惑的神情,“小赐,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啊,没等小倾吗?” 班上四个女生,程赐与程倾同寝,两人基本形影不离,严君怡和董晓雨同寝,关系也更亲密。 “哦,我有点急事,要赶着先回寝室,所以做完实验就先出来了,我看程倾还有一会儿,就没等她。” 程赐的话漏洞百出,但严君怡和董晓雨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没细想。 “啊,这样啊,不好意思,我们就带了一把伞。”董晓雨有点抱歉。 “小赐,我们刚刚出来的时候见小倾已经在收拾东西,应该已经做完了,马上就出来。她有带伞。如果你着急的,你和晓雨先回去,我等小倾?”严君怡提议道。 “额,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我等程倾一起。” “那我们就先走啦,拜拜~” 董晓雨和严君怡撑着伞先走了,那伞有点小,是太阳伞,她俩一把还勉强凑合,三个人是想都不用想。 程赐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听到后面有声音响起,转过头看,原是程倾与周木桎有说有笑地走过来。程倾的伞也不大,三个人撑估计到要淋雨。 程赐果断地冲入雨中,直接跑回宿舍就是,矫情什么,反正雨也没多大。 曾几何时,她还拉着程倾一起在雨中跑过..... “哎,小赐!” 身后响起程倾的声音,程赐没理,只加快了脚步,消失在雨中。 “算了,爱理不理。”程倾心中也有怨气,不知道程赐在闹什么别扭。程倾没放在心上,之前程赐也有几次莫名其妙生气不理人,过几天又会自己和好。 * 程赐跑了一段路,回头看,没有程倾和周木桎的身影,便放慢脚步,在雨中走起来。反正都已经湿了,回宿舍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就好。 “喂,程赐,你又不带伞。” 程赐感觉自己头上被什么挡住,身后响起熟悉的女声,回过头看,诧异地瞪大眼睛,“小...小倾?” 程倾有些得意地微抬起下巴,“除了我,还能是谁?”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程赐仍不敢置信。 眼前的人儿,不是自己大学的同学程倾,而是自己民国的妻子——程倾! “怎么,是我怕打扰到你和CQ吗?”程倾语气幽怨,是危险的预警。 “当然不是!”程赐的求生欲瞬间被激发,“我是太高兴了,简直如梦似幻啊!害怕眼前的你又是假的。自从我回到这里后,梦里现实中,都不知道产生了多少次你的幻影!小倾....(此处省略800字)” “好了,我知道你爱我。”程倾对程赐的表现非常满意,“我...”程倾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脸上攀上丝丝红晕,“我也爱你。” 明明前世不知道说过多少腻歪的话,如今来到现世,反倒有些害羞了() 看着眼前的人儿这般模样,程赐有一种先把人儿拉到怀里狠狠抱住的冲动,又顾及但自己现下全身湿透,只好作罢。 程倾似是看出来程赐的想法,将伞丢到一把,熊抱住程赐。 好吧,现在大家都湿了,没有谁连累谁的说法。 程赐知道程倾有很多想和自己说的,但这里着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程赐回抱住程倾,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好啦,再淋下去,我俩都要感冒了。” “感冒就感冒。”程倾声音闷闷的,有点小脾气。 “好吧。”程赐似是妥协,“我们这里感冒倒是不用吃药,扎两针就好了。” “扎针就是——这样!”程赐用食指轻轻在程倾脸上“扎”了一下,或许用点更加合适,完全不疼的,但这足以让程倾“借题发挥”。 “程赐!”程倾怒。 程赐急忙开溜。 “程赐,你太过分了!”程倾在后面追。 程赐自然舍不得程倾追太久,有意放慢脚步,待程倾追上自己,拉着程倾的手只往前跑。 “我们宿舍就在东苑,离这挺近的,先去我们宿舍洗个澡换身感觉的衣服?”程赐问道。 程倾故作惊讶,“好巧哦,我们宿舍也在东苑。” 得,估计自己的底细她都调查清楚了。 到了宿舍门口,程赐打开门禁,拉着程倾进了门厅。 程赐:“你们寝室是哪间啊?” 程赐:“同学,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我们很熟吗?” 程赐讪讪,摸了摸鼻子,“不熟,不熟。” “哼!”程倾轻哼一声向左侧走去,“A110。” “好巧,我们寝室是B112。”程赐往右侧回寝室。 打开寝室门,里面没有其他人,空荡荡的,程倾还没有回寝。 学校宿舍本是四人寝。姜昕是隔壁专业的,只在B112住了一个学期便搬去自己班女生的寝室,就在斜对面,经常有回来串寝。方雅则是因为大二转专业的缘故被强制搬去了自己专业所在的西苑,偶尔来东苑这边也会进寝室里坐坐。 故而,如今的B112,只有程赐和程倾两个人。 原本程赐挺喜欢这样的“二人世界”的。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和程倾共居一室,有点尴尬。 程赐又想到另一个程倾说的CQ,嗯,两个人都叫程倾,程倾程倾的,容易分不清,同学程倾以后就用CQ替代,自己媳妇儿还是程倾。 这个时间段,学校热水器不供应热水,程赐只好拿桶到外面打些开水,掺和冷水简单洗了下。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见手机里收到CQ发来的信息。 【小赐,我和阿桎在食堂吃饭,要我帮你带饭吗?】 程赐想了想,回复道【不用了,等会儿我自己去食堂吃,谢谢。】 程赐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会儿,不知道再等什么,手机里也没有弹出新的消息,程赐将手机收起,愣了愣,最后舒了一口气。 程赐坐在位置上看了会儿杂书,敲门声响。 “请进,门没锁。” 门外的似是没听到,依旧固执地敲门。 “门没锁,直接打开就好!” 敲门声依旧没停。 程赐不耐烦,“唉!”满脸不悦地起身开门,见到门外的人儿一瞬,程赐脸上的不悦全化作了惊喜,“小倾!” 程倾有些贼头贼脑地将头探入里处,“你们寝室里没人吧?” “没人,就我一个。”程赐忍不住摸了摸程倾毛绒绒的小脑袋。 “好吧。”程倾松了一口气,之后有微抿着小嘴,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失望。 “怎么了,在想什么呢?”程赐笑道。 “你室友呢?”程倾问道。 程赐:“程倾?” “是CQ。”程倾严肃着小脸连纠正道。 “好吧,CQ。”程赐从善如流,“CQ和她男朋友吃饭去了。” 程倾:“那你呢?” 程赐:“我?我怎么了?” 程倾:“你吃饭了吗?” 程赐:“CQ帮我带啊。” “哦!”程倾拉长着脸,上面写满着“本人不高兴”。 “哈哈——”程赐忍不住捏了捏程倾的小脸,笑道,“骗你的,我等你一起呢。” “哦。”程倾闷闷地应了一声。 程赐:“怎么了?” “我给你发信息为什么不会我?也没加我好友。” “有吗?”程赐急忙拿出手机看了看,还真有一条程倾发来的QQ信息,是通过校群私聊自己的。 尴尬。 “现在加,现在加。”程赐解释,“我手机平时都静音的,QQ群消息太多太杂,我不怎么关注。” 程倾一把夺过程赐手机,看了看程赐QQ界面,里面的特别关注只有一个CQ。程倾默默取消了CQ的特别关注,向自己提出好友申请,又拿出自己的手机,通过申请,再用程赐的手机对自己设置唯一的特别关注。 程倾:“以后不准不回我消息!” 程赐笑着应道,“好。”